张希孟回答更干脆,“没有注意到吗?徐达转任御史大夫之前,已经卸去了大都督的职位。其他这些人,也都是卸去了军中职务,专任御史。这叫武人执掌御史台吗?”
张希孟笑呵呵反问,方孝孺愕然,这自然不能算是武人执掌御史台,只能算是有军中经历的人员,充实到了御史台当中。
只能说,从今往后,御史的来源更加复杂,也可以说军中将士,日后可以选择的路也更多。
从现在的情况看,距离五代十国那种,武人柄国,杀文人如杀狗的情况,还有着天壤之别,或者说根本不是一回事。
“张相,那这些军中之人,他们能担负起御史职责吗?”这是齐泰提的问题。
张希孟一笑,“我不知道御史具体需要什么能力,我也不能给这批人担保。但据我所知,军中约束严格,有专门严查军纪的将士,也有负责核准后勤军需的人才……论起对账目的熟悉,他们之中的佼佼者,绝不会比文官差,甚至还会更加强悍一些。”
原来不是一群单纯的武夫啊!
朝臣们的日子,算是没救了。
黄子澄暗暗感叹,随即忙问道:“张相公,这一次让魏国公执掌御史台,又从军中大批选拔人才,会给咱们大明带来什么变化?”
他这问题,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对啊,这么大动干戈,到底要干什么呢?
张希孟淡淡一笑,“这个变化自然是深远的,但是要我说,最立竿见影,最明显的变化,就是从今往后,会更加重视法律,一切都要按照国法办事。约束百官,治理百姓,自然也包括按照规矩,缴纳税款!”
张希孟笑道:“原本有太多没有详细规定的事情,或者有规定,却没有人去执行的事情……从今往后,都会发生变化。一句话,对于当下的北平来说,一个创业发财的天赐良机到了。发展工商,富国裕民,就在当下!”
话说到了这里,已经不能更明白了。
严查税赋,整顿水师,改革御史台……这一连串的动作,都是在为了工商业的大发展做准备。
如果没有严格的规矩,强悍的执法力量……贸然发展工商的结果,自然不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状态。
真要是那样的话,百姓得不到什么好处,大明朝混乱一片,那种发展,又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直到此时此刻,从上到下,从人员到法令,从原料到市场……几乎是完完全全,都准备妥当了。
或许还会出些差错,有些不周密的地方,但是也不会影响大局。
一句话,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张希孟的这一番解答,让北平大学堂的师生们,倍感振奋。
终于可以大显身手了。
只不过咱们是不是忽略点什么?
比如咱们的燕王殿下?
这位可是被困太原好些日子了,大家伙就没什么感受吗?
是啊,有一段是没见到燕王了……难怪会这么安静!
反正晋王朱棡也不会杀人,没有朱棣添乱,咱们做事还方便些。
可怜的朱棣,就这么被人无视了,哪怕是他的卧龙凤雏,也没心思管他了,李景隆和花炜也在琢磨着,他们可以干点什么。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的,秦桧还有仨朋友。
朱棣也不是没人关心……比如他还和张庶宁保持着书信联系,连着好些时候,都没有回信。
张庶宁也只能想办法打听打听,不过他没有去询问老爹张希孟,而是给夏知凤写了封信,然后以很轻描淡写的语气,提了提朱棣的事情。
然后不出意外,夏知凤就告诉了师娘江楠,随后又碰上了马皇后。
那天老朱说那句孩子不聪明,要怪当娘的,马皇后虽然立刻爆发了,但好歹也不甘心自己的娃,被别人比下去。
马皇后经常跟江楠聊孩子的事,聪明过人的夏知凤,很快就得到了马皇后的疼爱。
“多好的孩子啊!不像我们家的那些,都跟驴似的,就是不听话!”
夏知凤想了想,决定还是帮朱棣说点话吧,就算看在张庶宁的面子上也行啊!
“皇后娘娘,我听先生说过,身为皇子,要有与众不同的魄力。燕王朱棣就是很不错的。”
“是吗?”
马皇后愣了一下,没想到老四还有点好名声,真是难得啊!
“朱棣那孩子被他三哥困在了太原……老三也太不像话了,中书省的命令,老四也不过是协助办案,他把气撒在兄弟身上,这算什么?”
事实证明,有些人说话,是比皇帝的圣旨还管用。
至少有这句话之后,朱标的密信就连夜送出去了。
老三,赶快放人,不然你要有麻烦了!
哪怕父皇的话,你都可以不在乎,可咱母后发话了,你只要还没活够,就赶快听话吧!
接到密信的朱棡自然不敢怠慢,只能捏着鼻子,去释放朱棣。
什么没捞着,还搭了这么多天好饭好菜,朱棡简直郁闷透了。
只是他没有料到,朱棣反而不怕了,“你要我走啊?休想!我堂堂燕王,被你随便囚禁了,如果就这么走了,我还要不要做人了?朱老三,我告诉你,你不给我赔偿,不给我道歉,这事咱们没完!”
朱棡眼珠子差点掉下来,“朱棣,我是好心放你,你还敢跟我耍混?那好,你就待着!”
朱棣察言观色,丝毫不怕,反而笑道:“你是那种网开一面的人吗?别以为我猜不到,准是有人看不下去了?是咱父皇?大哥?还是咱母后?”
当说到母后的时候,朱棡的眼神明显飘动一下,朱棣忍不住狂喜,简直乐疯了!
“居然是母后!是母后!太好了!朱老三,你给我听着,没有一百万两,休想让我离开。这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