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没有孩子,这把力气应该出。
大家伙干得热火朝天,胡俨看得都想上手帮忙了。
不过他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
这些木料不是新的,上面还带着油漆彩绘,隐隐约约,还有字迹。
这是哪来的?
胡俨看张庶宁,张庶宁也不知道……很凑巧,他发现从船上跳下来一个人,张庶宁还真认识!
张桓!
自己的便宜师兄兼不被承认的族侄……什么个关系啊!
“胡师兄,他给我来信,说是在辽东,做了木材生意,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胡俨想了想,“走,咱们过去聊聊。”
两个人凑了上去,张桓看到了张庶宁,那叫一个热情。
把他们带到了旁边,特意找了个树荫,还弄了一坛葡萄酒,给他们解渴。
“我在船上,都喝这个。你们先润润喉,回头等木材卸下来,我请客!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张庶宁脸上含笑,“师兄,听你的意思,是发了财了?”
张桓还有些矜持,“谈不上,就是干点辛苦活儿,挣个跑腿钱!”这家伙嘴上客气,但到底年轻装不住事儿,好容易遇上了熟人,迫切想要展示一下,因此就随口道:“没多少,也就十万八万的。”
张庶宁和胡俨都是一愣,跑一趟就有十万八万贯的,什么时候钱这么好挣了?
没有道理啊!
要真是这样,朱棣也不会憋得哇哇哭了。
他们俩越发好奇,就不停盘问,张桓也有意炫耀一番,可以说是一拍即合。
没有几句话,张桓就实话实说了。
他这批木材啊,都是从高丽王宫拆下来的,所以才会有油漆彩绘的痕迹,不过别看是旧木料,但是能用在王宫,都是顶好的玩意,拿来盖学堂啊,再好不过了。
胡俨脸色瞬间尴尬起来,他还说眼不见心不烦,这下子好了,人虽然见不着,但木料总不能视而不见吧!
“那个你们把人家房子给拆了啊?”
张桓略怔了一下,他也是觉得不妥,但很快就有了说辞,“这是蓝将军下令拆的。他也是遵照李相公的意思。李相公说了,高丽王僭越了,区区属国,没有经过上国核准,就建造比上国藩王还大的宫殿,这是大逆不道的罪行。本该一把火烧了,但是念在高丽国小民贫,准许他们把王宫拆了,然后按照礼制,重新修建。”
张庶宁一愣,随即道:“是让他们拆,这木料怎么拆到了师兄手里?”
张桓怔了怔,“是这样的,李相公让他们拆,然后蓝将军提前给围了起来,说是要核准哪里违制……随后蓝将军就把所有的金银细软,全都卷走了。我们进去拆木材,后面还有拆石料的,总而言之,整个王宫都违制了。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具体什么情况,还要看情况。”
胡俨和张庶宁互相看了看,全都无言以对。
说实话啊,这几朵奇葩凑在一起,也真是不容易。
拆人家王宫,还能理直气壮,简直不服不行。
蓝玉,李善长,这都是缺了大德的。
不过回头想想,要不是他们不要脸,想建个这么大的学堂,也着实不容易。
他们俩到底没有跟张桓一起吃饭,只说还要去北平,就匆匆告辞。
等从大沽口离开,一路上谈论之间。
胡俨还发现了一点端倪。
“师弟,你说把学堂建在城中好,还是外面好?”
张庶宁沉吟一下,“只能说各有千秋吧!城市便利,人口多,物资充裕,着实方便。”
胡俨却道:“我不这么看,你瞧瞧,大沽口这种地方,土地便宜,而且临近港口码头,周围也有菜地良田,其实学堂需要的东西,一点不缺。大的学堂都要住校,也没必要贪图城市的那点便利。咱们济民学堂,用了原来白鹿洞书院的地。我瞧着把大学堂,安排在交通便利的小镇子,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土地便宜,想要建造什么设施,也容易征地,花不了几个钱。而师生呢,又可以安心做学问,踏踏实实的,不比在城市里更好?”
张庶宁想了想,笑道:“师兄所言极是,其实按照你这么想,包括中学,都应该放在镇子上了!”
“就算不放在镇子,也要放在县城!”胡俨道:“师弟,一直以来,令尊张太师,还有陛下,都生怕学生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变得和以前的士大夫一样。可问题是把学堂放在城里,养尊处优,贫家子弟入学困难,要走上百里,毫无疑问,就增加了他们上学的难度。假如把学堂主要集中在交通便利的集镇,还有些不起眼的小城市。对学生也好,地方也好,都是好事情。”
这下子可让张庶宁忍不住一阵心动。
“没错,师兄讲得有理……要不咱们赶快去见见我爹吧!尽快把想法告诉他,现在正是大举建造学堂的时候,如果选址完成,再想改就不容易了。”
胡俨一听说要去见张太师,还有点紧张,不过很快也平静下来,他也知道,一旦选址之后,就没法再改了,时间确实刻不容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