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却一直没有开口。
龟丞相终于忍不住开口问:“大王,找,找微臣是有何疑难之事吗?”
龙王没有直接回答,脸上依旧古井无波:“龟龟,你现在多少岁了?”
龟丞相怎么也没有料到龙王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伸出小短手尽力地去摸自己的太阳穴:“好像是四千七百,不不不,不对四千九百,也不对,五千二百……哎呀我还真、真、真不记得了。大,大王,我记、记、记那玩意干啥啊?”
龙王长叹一声,说道:“是啊,咱们都已经跳出了生死,没必要记这些。我想问你的是:你有没有感觉我们老了?”
龟丞相不明所以地说道:“大、大王这话,臣听、听、听不太懂了。大、大王都说了,咱们已经跳,跳出了生死。怎么会、会、会老呢?”
龙王摇摇头:“你不明白。我说的是心老。不管是神是人,心老了,也就老了。”
龟丞相瞪着两只绿豆眼:“大,大王。您说的太,太,太深奥了。”
龙王又问道:“龟龟,你有没有想过退隐啊?”
龟丞相慌忙跪下:“大王,微臣自知资质愚钝,不堪丞相之位。微臣……”
龙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以为是要罢你的官吗?本王没那意思。也就是想和你老哥俩交交心唠唠嗑。”
龟丞相这才吐出一口长气。
龙王自顾自地说:“唉,这好几千年了,也见惯了沧海桑田,人世变迁。人间有一段戏唱得好: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别说那凡世间了,就算这天上诸神,还不是你起我落的,本王不得不感叹世事无常啊。倒是你这只老乌龟,一直陪在我身边。我也只有和你,才能说说知心话了。”
龟丞相听出龙王语中的无限苍凉之意,想到刚发生的大战,上前劝道:“大王可是为十三王子的事担心?依愚臣之见,今日那吕德元之言,也并非完全不值得想想……”
龙王厉声打断了龟丞相:“住口!你这老乌龟!怎地和那些黄毛小子同等见识!我告诉你,十三这次这事,断然不会是天庭的意思!”
看着龙王动怒,龟丞相急忙又跪了下去:“大,大王。老龟卑贱,断然不敢揣度天意。愚臣只是以为,当年各路大仙的徒子徒孙折损在十三太子手下可是不少。会不会其中有人怀恨在心……”
龙王说道:“起来吧。你以为我是像那流殇说的那样,把十三作为筹码吗?”
龟丞相不敢说是,也不敢说不是,不敢不起来,又不敢起来,尴尬地半跪半站在那里。
龙王放缓语调:“坐吧。放心吧,今日无论你说什么,本王都不怪罪你。只是今日你我二人之言,绝不可传入第三人耳里。”
龟丞相这才安心地坐到椅子上。
龙王说道:“现在我很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天庭是否对十三仍然心有芥蒂,本王倒不敢确定。但是本王敢断定一事:天庭决计不会想要取十三性命!”
龟丞相颔首说道:“也是,就凭大王这些年,一直对天庭忠心耿耿,手里又掌握行云布雨之大权。怎么说都得给您面子……”
龙王冷哼一声,再度打断龟丞相:“我在他们眼里有个屁的面子!行云布雨在他们眼里算个什么权利?就算一滴雨也不下,也影响不到天庭那帮人。更何况,几时几分布雨,布几厘几毫,都是他们说了算。若有违抗,剐龙台是干什么的?龙肝凤胆这道菜用什么做的?不过本王一直小心翼翼,未犯大错而已。”
龟丞相听得是冷汗直冒,片刻后不解地问:“那您怎么断定,天庭不会取十三王子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