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慈听得连连点头,顺手拿起花蕊放下的书卷,转身摆到左侧书架上。同时脆生生继续问小婢女:
“皇帝是个昏君,但也是个很有城府的人。漱玉跟着他最久,不会不知道自己的父亲何等本事。
那你倒是说说,她要怎么让自己这个城府深沉的父亲入局从势呢?又怎么让满朝重臣帮她一起造势呢?”
“利用小娘子你呀!”说到这儿,花蕊气呼呼地皱起小脸:“说起来,这个漱玉公主心眼儿也是够坏的。明知小娘子处境艰难,还非要借您这个身份套儿,来鼓动起整个朝中的大臣们去成全她的春梦……真是好不要脸。”
听到最后一句话的长孙慈身子一歪,叭地一下抱着满怀书卷滑倒在地。好在她人还没长开,这滑得也不是很重,只是被书卷砸了一身,有些痛而已。
一边花蕊见状,立刻冲上前扶起她,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地检查长孙慈有没有受伤,嘴里还一连串地问:“怎么了怎么了怎么了……有没有受伤……”
长孙慈依旧是笑嘻嘻的一张瓷娃娃脸,摇一摇头:“无妨无妨。只是你呀……从哪儿学来的这些话……你就不怕被皇帝知道了要杀头……”
“本来这颗头,就是小娘子和大公子那昏君手里夺下来的。又有什么可怕的。”花蕊淡淡一哂。
长孙慈不笑了,正色以告:“那你就更应该好好儿活着。”
花蕊低头认错:“是花蕊错了。”
长孙慈再点一点头,这才重绽笑颜道:“不过说起来,你这话儿也说的有几分理。
这位漱玉公主的确是才貌过人,出身尊贵。但李家二哥若是不喜欢她,那她便是女皇陛下也只能空叹无缘了……
只是,你说她不要脸这句话是真的不该。
蕊儿须知,这世上本就没几个人能够对女子公平以待。漱玉公主以帝女之尊,能够勇敢追寻心中所爱,实在是让我敬佩。
虽然她此番行事的确失了道义,我们也断不能容其胡作非为。但,我们却不能因此就说她不要脸。
须知,若连我们女子也要这样轻贱女子,那天下人又该如何笑我们呢?”
长孙慈一番话说得花蕊连连点头称是,面露几分尴尬之色。
长孙慈见状,心知她心结难解,于是便再多劝了几句:“我知道其实你也是佩服她的——只奈何,她的父亲与你有杀父之仇,你能这般容她,实在已是气度惊人了。
说到这里,你可怪我行事不顾你感受?”
花蕊低头,好半晌才道:“刚看见她时,心里是怨恨的。可后来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的时候,花蕊就明白小娘子的用心良苦了——
那昏君若是知道自己的暴虐无德害得自己女儿心有所属也嫁不出去。便是强嫁也注定要被意中人轻鄙冷落守活寡……
这虽是他应得的报应,但漱玉注定代父受过也实在是悲惨一生。是么?
小娘子其实是想让花蕊明白,从一开始,昏君就注定了没有好结果的,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