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看,就打开看看罢……不过,里面装的东西,多半是与这簪子成套的首饰。”长孙慈摇一摇头。
花蕊一怔,伸手打开:里面是一支珠攒金凤的步摇。
长孙慈看看,伸手拿起来把玩片刻,才道:“我将她母亲遗物送还与她,是本想告诉她——但凡是她的东西,我从来不会与之相争。她为了谢我这份情意,也为了绝我真与李家二哥哥定亲之念,所以用双簪奉还,来劝我早点儿定下其他的亲事。这是她的警告。”
花蕊一脸迷惑:“小娘子说的,我都懂。可这里的步摇……”
“我曾听阿娘说过一句话,说早些年间里,有名士觉得女子发饰也有阴阳雌雄之分——簪钗为内助,则为阴,为雌;步摇为外显,则为阳,为雄……公主殿下将双簪送还,又赐下一只步摇……我想,她无非是想告诉我,若是李家二哥哥实在难舍对我一点牵念的话,她愿与我共侍一夫而已。”
长孙慈这一句话出口,花蕊立时便脱口而应:“这可不成!”
长孙慈正待将步摇放回盒子里,被她这么一喊,倒是吓得一怔:“什么?”
“我说,不成!”花蕊拼命摇头:“小娘子,您可千万不能动这心思!且不论李家二公子答应不答应,就是那窦夫人,也未必肯啊!”
长孙慈失笑:“我可没那么蠢——先不说我自己从来不曾有过与人共侍一夫的念头,就算是有朝一日,我必须要嫁入某家里,必须要为大妻,容下夫君有侍妾的……那也断然不能是叫侍妾欺了我的。这个你大可放心。
我虽不会与人争,可却不代表我不懂如何自保。”
花蕊这才稍舒口气道:“好在小娘子想得通透——若非如此,只怕花蕊真的要冒死直劝了。那小娘子,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东西,还要劳烦你,代我交给一个人。”长孙慈啪地将盒子合起,交给花蕊。
花蕊眨眨眼接过:“谁?”
“窦夫人。”
“窦夫人?”花蕊再次拉高了嗓门:“小娘子,您要把这东西交给她做什么呀?”
“窦夫人当世女杰,这样的小孩子把戏,是瞒不过她的——可说到底,这李家二哥哥毕竟是她的亲生骨肉。无论是我也好,还是公主也罢。到底是谁要嫁入唐国公府,成为李家二哥哥的妻子,真正说了算的,除了二哥哥自己,就是他的父母双亲了。国公是向来不大管这些事的,自然……此事交给窦夫人是最好的了。”
长孙慈淡淡几句,就说得花蕊连连点头:“好,那便好……小娘子真是聪慧。把这东西交给夫人的话,那依夫人的性子,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让这公主入门的。”
“他们要不要,让不让,都与我无关了——总之我只是要自己一个人过日子的。这些事……就扔给他们自己去烦恼好了。我身为一个世交之女,能做的、该做的,都已做好做到。剩下的,只看他们了。”
长孙慈说完,就坐下来翻开一本《史记》看,再也不多言。
花蕊吐了吐舌尖,立刻应了一声,抱了两个盒子要走。可临行之时,突又转身,向着长孙慈问道:“小娘子,其实花蕊心里一直都很好奇:您心里,真的就半点儿都没有李家二公子吗?”
“不然呢?”长孙慈看完一页,慢慢一翻,随口应道。
花蕊侧着头,想了一想才又道:“可我觉得……或许您自己也没曾察觉,您对李家二公子的事,可是格外上心呢!不然这样的小事……”
花蕊拍拍怀里的盒子道:“以您的性子,多半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吧?”
长孙慈抬头,淡淡地看过去。可就是这么淡淡的一眼,却让花蕊一个劲儿地缩肩怂额:“别,我送,我送就是……”
言毕,花蕊抱着盒子就快步跑开,留下长孙慈看着她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