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师叔,子夜不得外出。”低下脑袋恹恹的回道。今夜吃的西瓜太多,起了夜,需小解。正巧隔壁园中传来动静,以为如他一样,所以没在意打算回屋。没想到师兄飞身跃起,上了房檐,黑夜中如同一缕幻影,动作迅速入了身后漆黑的山林之中。
他身后紧随,可还是被甩开了。正当懊恼之时,有笛声传来,闻声而去,见到立于崖边的师兄。
黑夜中,茕茕静立,夜风吹起墨发,撩起黑袍,是那样的孤寂。手执长笛,笛声透着哀伤。
一曲终了,他缓缓转身,向他看来,那眼神至今也忘不了。他身上到底背负着什么?令他好奇不已。二人不曾言语,只是坐于崖边,吹了阵夜风,听了两首曲子而已。
果真风雅与他十分不合拍的,一回庄子便被逮了个正着。
“那你还敢犯!还带着你二师兄一起。”一手拍在桌案上,音量徒然拔高,蒋三的小心肝颤了两颤。可是颤完一咂么这话,咋这么伤人呢?谁叫二弟子平日是师傅们眼中的乖宝宝呢。
“师叔,我”还不等他说什么,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将他的话打断了。
“师傅,您就别责怪师弟了。”说完缓缓转过英气的面容,长眸斜睨着他,许是好看的人目光随便向你望一眼都带着正义与真诚,骗过众人的眼睛,将这口大黑锅十分潇洒的甩给了他。
“。。。”蒋三心中默默飚了句三字经,他觉得人心果然难以揣摩和辨识。要不他怎么就没能辨识出师兄英俊的外表下那腹黑的心呢?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结果是第二日中午,他二人去后院打扫院子,再将家规抄写两遍。哦,不对,是他打扫院子,师兄看着他打扫。他挽着袖子挥汗如雨的奋力清扫,二师兄优雅的执笔书写家规。
有一日听说师兄身体抱恙,他夜间前来潜入他的房间,就是想看看他,对天发誓,绝没有一丝肖想之徒的龌龊心思。难得他都进来了,师兄竟然没有反应,要是往昔早有‘暗器’飞来,比如说笔、茶杯,纸镇。。。他刚压下心中疑虑,就听到床榻间有挣扎、有痛苦的呻吟,还有唸唸的话语声。
“我不是,我不是齐域。。。不。不要。公主,快跑。”剑眉拧成一个解不开的结,饱满的额头细密的汗珠,紧闭的长眸有泪不断蜿蜒流下,没入发鬓。
他不曾进入他的梦境,但知道那里一定有痛苦的回忆。蒋三伸手将他摇醒,梦魇中挣扎着醒来,缓缓掀开眼睑,眼神有悲寂,还有一丝警惕。
没多久,师兄便离开了。参加科考,入仕途。
具体什么时候知晓的,还真是说不清。师兄在韶州任职的时候,突然给他来了书信,让他瞒着师傅查几个人。
查找的过程,这些人的身份自然就明了了。都与九年前“胥门之变”有关,那场斩杀、灭门的惨剧他早已听坊间世人说过太多。百人斩首于西市,女眷狱中遭欺辱。后来新皇大赦天下,幸存的人去了染疾的村子,全部病故。这都是口口相传的言说,真正经历的当事人,岂是云淡风轻的几句话能说清的,血染西市,灭门之仇。。。实在是太压抑沉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