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三日不出房门,笙歌担忧又不知晓出了何事,只知大坝上惹了不愉快。丫鬟帮着她梳理发髻,宽慰又惆怅的回道:“小姐莫要忧心,只要不是与顾公子有关,都不算什么的。每年顾公子忌日,那才疯狂呢!”
烛光下,那令人心醉又心痛的笑意渐渐消失于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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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世文拖着沉重的脚步,疲惫的身躯进了府,近来忙碌,一直没缓过乏。推门进屋,丫鬟端着铜盆离开。床上坐着个年轻少妇,倚靠靠枕,手中握了把钥匙,静静出神。挺俏丽的模样,只是面无喜色,气色还有些憔悴。平日额前留着刘海遮挡眉上骨节大小的疤痕,瞧着像烧伤,好在小,不至于可怖破坏美感。
“夫人还不睡?”赵世文立在圆桌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问道。
赵夫人一惊,将手中的钥匙掖在枕头下,起身下床:“老爷回来了,怎么这么晚?也不让小厮来说声,我好给你备水留膳。”
“你别下来了,我自个来就成,在府衙洗过了,也跟老刘他们几个用过膳,不必忙活了。”夏日炎热,出汗多。他便在府衙冲过澡再回来,一身味怕夫人闻着难受。夫人这是头一胎,三个月不到,虽说害喜反应不那么厉害,可他还是挺注意。
他家境一般,亲戚做官也都是九品以下的官员或者是狱卒、守城侍卫这些品阶低的官吏。想出人头地只能用功读书,后来考了功名,坐到了现在这位置。
他年纪不小了,原配走得早没留下个一儿半女,现在的夫人年纪轻,不过有了身孕,这是他们第一个孩子,格外小心。
赵世文脱了外袍,上面中衣都没穿,实在太热了,小心的虚扶夫人回床榻。
一躺回床上,不由得叹了声,果真老婆孩子热炕头,真是千金不换。还拉着夫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问:“想什么呢?”
“没什么。”赵夫人转向赵世文这边侧躺着,眼睛望着被晚风吹得叮叮作响的帘幔挂钩,喃喃道。
“别忧心,再等等。”赵世文紧了紧握着她的手。
“唉,不过是我不愿接受事实罢了,总以为会有人活着,可是那场浩劫,想活命岂是易事。”岂会像她这样幸运,从火海中死里逃生,又在逃亡的路上遇到夫君,一同在亭中躲雨。那时他进京赶考,还未娶亲。几年后,他母亲病故,回来与兄弟一起送殡,给老人家下葬。她住在尼姑庵中,恰巧他来请师傅给他母亲念念佛经超度亡灵。
他二人都想起几年前的初遇,觉得有缘聊了会子,她倒是没想到夫君能去问师傅,她为何在奄中,明明妙龄,问可有什么难处。
九年前,夫人在小姐屋中燃了一场大火,亲手了断了她那如露珠般晶莹美好的小姐性命。白瓷般的颈子划开个血窟窿,血汩汩往外冒,按都按不住,血带着温度淌了她一身。那画面至今难以释怀,每每梦魇,想起与小姐昔日种种,都令她心如刀割。她幸运被卖茶水的婶子救了,可也没敢留太久,次日一早坐着牛车被大叔送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