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激起了在场不少人的同情心,有人叫道:“为什么你一定要逼迫一个可怜的姑娘呢!”
“不是还有一个车夫吗?”
“她说了她已经晕过去了……”
“车夫醒了没?”
“你们现在应该去找凶手,而不是欺负她!”
年轻的小警卫在群情激愤下有些手足无措,他大概才就职不久,辩解起来都结结巴巴的:“我、我没欺负她,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他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上司,不远处还在研究墙上的一块血渍的黑袍治安官咋了下舌,男人走过来,一手粗鲁地拉起女孩的胳膊,一手捏住女孩的下颌,就着这个姿势冷冷地打量了对方一眼。
女孩顿时不哭了。
治安官吩咐道:“记录一下这姑娘的姓名和住址,让她走吧。”
他的声音比他的脸更有特点,带着金属的锋利和石头的坚硬。方停澜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
妓女拒绝了小警卫伸过来的手,挣扎着自己站起,低声对他说了自己的名字和住所,然后捂着脸从人群拥堵的反方向踉跄离开。
警卫在治安官的示意下开始疏散人群,让白鸟区恢复它该有的体面。“不过也好,她以后就不敢再干这行了,下贱的人一定会碰到肮脏的事,就跟去过泥巴区的人的鞋一样是骗不了人的。”老妇人啧啧感叹着,又说,“去做个正经的女工吧,正经女工可不会栽进这种事里。”
女孩在白鸟区的石街边走得很慢。远离了骚动的中心,白鸟区的其他地方静谧柔婉得正如夜晚该有的样子。在她快要来到白鸟区和安万那区交界的倒影河边时,她忽然转身,妆点着血渍的长裙在夜色里绕出一个漂亮的圆弧。
“嘿,东州佬。”刚刚还惊慌无助的姑娘如今脸上毫无泪痕,红唇边挂着一抹狡黠的微笑。
18.
“你跟踪我。”她说。
“我少年时学过如何跟踪人,真要跟踪就不会让你发现了。”方停澜笑着,“你和你的同伙戏演得太浮夸,我只想看看你们什么时候会走下舞台。”
“可我的客人说我要是再漂亮点儿,就能去大剧场里当女演员。”女孩做了个撇嘴的表情:“你特地跟过来,不会是因为看到死人你兴奋了吧?那你们东州人的爱好可真特别。”
“我确实有点情绪亢奋,但不是因为你。”方停澜说。
“那是因为谁?”
“海连。”方停澜咬字缓慢,“是海连干的,对吗?你和他,还有那个治安官,都是一伙的。”
女孩面上乍现的惊讶让方停澜证实了自己的猜想,他还想继续问点什么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一丝不对——毕竟一个参与了暗杀又想当演员的姑娘停留在脸上的这一点惊讶的时间也略长了一点。
然后方停澜耳后就感到了一丝清凉的夏风。
不,是利刃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