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佛释道三家曾经举行过类似于辩论的大会,本意是想要三家修士找个地方,好好地研究和融合一下三家的修行理念,但最后的结果很是糟糕,鸡同鸭讲,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那所谓的辩论大会,在要不了多久便草草结束,再也不举办。
中年道人出身痴心观,从小有最好的道门典籍研读,有名师指导,一路走得极快,很快便学有所成,而后他开始涉猎其余修行流派的修行之法,但总觉得不太合适。
当初他修行的时候,虽然不愿意在世间抛头露面,但实际上比当时那些所谓的年轻天才不知道要强多少,也正是因为他的太过低调,等到他之后成为痴心观的掌律真人的时候,还在修行界引起一场轩然大波,而真正让这位中年道人在世间站稳脚跟的事情则是他曾和一位早年间便声名大噪的邪道巨擘有过一战,那位邪道巨擘早年间便已经是忘忧境界的强大人物,只是因为修行的秘法过于残忍,才一直被正道追杀,但也因为修为境界太过强大,所以他在世间流窜多年,也根本没能有人将其击毙。
直到后来这位掌律真人遇到那位邪道巨擘,两人大战数日,最后移平数座山峰,这一战结束,传遍世间,对于这位掌律真人,便再也没有人胆敢多说些什么了。
就即便是他这样的天才强者,也会觉得修行流派之间会有壁垒,根本无法接受一众不同流派的修士在一起修行的事情。
青牛不知道这个中年道人在想些什么,此刻的它只是看着这断掉的降魔杵,眼里有些感伤。
它睡了很多年,但在很多年前他清醒的时候,见过很多人,那会儿还有个和尚会经常来找它,一坐便是一下午,那个时候,他的腰间便是别着这个降魔杵。
如今降魔杵断掉了,那个和尚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青牛有些伤心的哞了一声。
中年道人低头看了一眼这头青牛,平静道:“想起了不该想起的,别急着感伤,要是你再找不到那处地方,我就送你去和他相见。”
青牛突然委屈道:“他都死了那么多年,我就算是现在死了,又怎么能和他见面?”
它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话,但这不代表着他说不出话来,不会说话。
中年道人没有看它,但有些气息流露,其中意思已经很是明显。
青牛感受到了,破罐子破摔道:“我已经活了这么多年,就算是这会儿死了也没关系,反正我的山门都灭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中年道人淡漠道:“睡了好些年也算是活着?”
青牛哞了一声,不满道:“可你要我去做这种事情,我要是做了,那我还是人吗?!”
“你只是头牛,而且那地方已经破了多年,你的那些熟识,还有半个活着?”
中年道人平淡道:“前尘往事,放不下,留念什么呢?”
青牛没有说话,只是哞了一声。
“我看你还有几分慧根,等此间事了跟我回山便是,观中修行,你少说还能活好些年。”
中年道人端坐在青牛背上,缓缓开口。
“不去不去,当初他们就是这么骗我的,天知道我在这地方困了多少年!”
青牛一脸后怕,有好些话它其实也想说出来,只是不太敢说出来,毕竟一说出来,便不知道这个道人会怎么想,会不会动怒将它撕成碎片。
仿佛是看出了青牛的想法,中年道人说道:“我若是时刻都想杀人,那个少年武夫还能走得出去吗?”
“对了,除去那具白骨之外,在这里到底有没有剑仙人物?”
中年道人没来由地想起了那道气息,便觉得有些好奇。
听着这话,青牛也没来由想起一个人,便觉得毛骨悚然。
它的那些毛发也十分坚硬,尤其是竖起来的时候,只是坐在它身上的中年道人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感受到了青牛的情绪,但没有说话。
……
……
陈朝朝着某处坚定往前,白雾越来越多,但他却没有不适的感觉,但实际上最开始他便是这般了,除去和别的修士一样无法动用修为之外,别的其实和别的修士不同,他从来都没有不适感,在白雾里行走,他不用耗费过多的力气,其中缘由,陈朝其实早就明白了。
那些白雾在几年前便已经钻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和自己的身体共存了那么多年,等到自己再度回来的时候,那自然而然也就无法再对他的身体造成什么损伤了。
所以如今即便白雾再多,陈朝也都不是太担心自己死在白雾的手里,不过在这里面,他很有必要去想白雾里隐藏着的危险。
但那处要去的地方,他还是要去。
他甚至都已经听到了呼唤。
自己的心底甚至也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呼喊,想要陈朝靠近那个地方,去到那个地方,找到那个地方。
陈朝没有犹豫,他感受到了数年前的那种感觉。
于是他一路朝着前面走去,穿过了密林,走过了小溪,在一片原野里继续前行。
这些地方都是他之前没有来过,也自然没有见过的景象,这片遗迹再度刷新了他的认知。
实在是太大了。
这不可能是一座山的大小。
陈朝甚至觉得这山门是藏在某座阵法里的东西,在外面来看,不过就是一处后山,但在里面,空间极大。
这样的阵法,想要布置下来,只怕也定然要是一等一的阵法大家,而运转阵法所用的那些东西,只怕也是普通寻常人无法接受的,即便是当世的大宗门,也该掂量掂量。
但那宗门灭亡无数年了,为何阵法还在运转?
难道那山门里蕴含着的资源,足以让这阵法运转千年万年?
或者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法器,有的只是一个空间法器。
如果是个空间法器,那定然是重宝。
因为当世没有哪一家宗门有着这样拥有这么广阔空间的法器。
陈朝想着那些事情,一直朝前走去,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的原野走到了尽头,有一道白雾横在身前,浓郁到了极致,陈朝根本无法透过白雾去看到里面其实有些什么。
那些白雾堆积得太多,像是在这里有一道实质的白墙。
看着这一幕,陈朝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朝着白墙撞了上去。
白雾没有散开,但陈朝撞了进去。
只是下一刻,陈朝便傻眼了,因为映入眼帘的东西,真的超乎他的想象。
白雾后面是一座山。
此刻的陈朝,便站在山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