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仪手里拿着黄诚从外地带回来的一张七弦琴,也算不得是绝佳上品,但好在做琴的木材上佳,因慕雨仪已有了一把自娘家带过来的好琴,便本着宝剑配英雄这样的想法将这琴送给了雪堂。这事也算是光明正大,可是事情就是有这么凑巧,不早不晚,雪堂刚刚满面欣喜地接过琴时有事外出的琴安就回来了。慕雨仪看到她时大大方方地同她打了个招呼,琴安脸色却不好,大概是不好做脸色给主人看,勾起嘴角请了个安退下了。
雪堂早就看琴安不顺眼了,冲着她走的方向瘪了瘪嘴。慕雨仪到底是大家闺秀,且又是一个有自己见解知书达礼的女子,冲着雪堂摇了摇头道:“她可能觉得我没有送她东西有些不高兴,这也没什么,明日我送她些夫君带回来的特产就好了。”
可是怎么会好,收到的人只会觉得这是看不起她,随便拿了些什么东西来搪塞她而以。这件事后,琴安很多时候都在外面,开始慕雨仪也没有查觉到什么,但哪里都有嚼舌根的下人,她不经意听到婢女们说琴安常常去马场找黄诚的堂兄黄子义,那些闲话里多多少少都是对琴安的鄙视和轻贱。
虽说是堂兄其实亲属关系隔得有些远,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堂兄弟。黄子仪家中也是经商,做的是马匹生意也算小有成就。琴安想嫁得好也是可以体谅,这世上的女子哪一个又想嫁得不好呢。可投怀送抱此等做法,还是她慕雨仪打娘家带过来的人做出如此事情,自然让她难堪。
慕雨仪憋了一肚子的气,等了一日才等回琴安,但到这个时候她的气其实已消得差不多了,见到琴安时只将她听到的话问了琴安。琴安初时有些发窘,后来红着脸说了自己属意黄子义,并顺其自然地请求慕雨仪为她作主。
慕雨安有些头痛,但也答应下来为她的事跑一趟。慕雨仪想的是,如果郎有情妾有意她倒也愿意顺水推一下舟。可故事的发展是不受控制的,天知道黄子义在哪一天路过她这个院子,看到了正素手弹琴的雪堂,慕雨仪这一趟走得正好,黄子义似乎正打算去找他表弟说这个事,见了慕雨安自然就将这事讲与她知,黄子义的意思是请她将雪堂嫁于他做妾。
如果说送琴是让琴安同慕雨仪的主仆之情生出嫌隙,那这件亲事便是让琴安对慕雨仪生出了仇恨。可这哪里是慕雨仪的错,她根本无法控制事情的发生和发展,更何况她连事情到底是哪一天发生的都不知道。她也好好同琴安讲了这件事的缘由,看起来琴安终于也接受了这个事实。可道理这个东西,说得通那叫理,说不通那叫辩解,意思就大不相同了。
这件事情过后,琴安在房里呆了好几天。慕雨仪也由着她,等到几日之后琴安终于出了房门来看起来与以往已无甚差别了,看到她这个样子,慕雨仪真心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琴安端茶递水,敲拿按捏如同以往一样,而且规矩了很多,再也不会无事便往外跑。
后来,一直安安稳稳地过了半年,慕雨仪与雪堂前后有了身孕,雪堂跟着黄子义回了家乡,十月怀胎,慕雨仪诞下了一个男婴,全家人都欢喜得不得了。孩子长得像黄诚,眉眼像她,在外奔波的黄诚赶在孩子出生时回到了家,一身的风尘仆仆,抱着他的爱子双手都在打颤。
慕雨仪汗湿的头发贴在脸上,眼中全是温情笑意地望着抱着孩子的黄诚,黄诚抱着孩子给慕雨仪看,他说:“你看,他多像我,我要将我的家业做得更大,将来好交到他手上。”
她想去接他手中抱着的初生婴儿,却被琴安轻轻接了过去:“夫人,你要好好休息,现在还不能抱小主人。”
黄诚忙道:“是这样的话就不要抱了。”说完将被角往上拉了拉将慕雨仪整个包在里头:“听母亲说千万不能着凉了。”说完又对琴安说道:“抱给奶娘吧,让她将小主人带给母亲看一看。”
琴安行礼,抱着小婴孩轻轻退了出去。只是沉浸在为人父母喜悦中的两人都没有发现琴安死死盯着小婴儿时的表情,那样凝重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