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岳和苏月韵进屋。
凌尘正茫然，刚才那是苏哲
不对啊，他是不是准备扇我
努力思考前因后果，可紧接着心神震动，看着进屋的两人，凌尘愕然，“岳叔韵姨”
怎么回事
我在天沁山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苏岳压下心中的激动，连笑了两声。
但苏月韵就顾不得那么多，连忙上前问道：“凌尘，梓沁她……怎么样了”
“梓沁”
凌尘一怔，顿时反应过来，回道：“梓沁很安全，界源冲击没有影响到她。”
“……”
话音刚落，凌尘忽然感觉房间内的气氛变了。
苏月韵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一下子由紧张变成了舒缓，问道：“我可以见一见她吗”
“这个暂时不行，梓沁好像在修炼。”凌尘道。
“修炼那……”
“行了。”
这时，苏岳忽然开口，“凌尘刚醒过来，我们确认梓沁没有危险就够了。”
说着，苏岳看向凌尘，“想必你现在有很多疑问吧”
“是。”
凌尘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战争结束了吗
结局如何
学院怎么样了
失去界源，万妖空间崩溃了吗
苏岳也点点头，对着苏月韵说了几句话后，后者这才犹豫着离开了。
等她走后，苏岳坐下倒了两杯水，“我来告诉你吧！”
……
这一次谈话足足持续了两小时。
苏岳赶来的时间虽然是战争末尾，但他获得信息的渠道很多，早就知道了整场战争是如何发展的。
等他说完后，凌尘陷入了沉默。
惨吗
惨！
如果不是天沁山及时赶到，以自身界源巩固万妖空间，如今的妖族已经没有万妖空间了。
此外，古谟、井越、云暮、青谷、断厄等众多熟悉老师的战死，一瞬间便将学院拉入谷底。
“只剩八十多人……”凌尘喃喃一声，心头忍不住一紧。
还有万妖卫，鲸鸿等人尽数战死，曾经学院的强大护卫，如今十不存一，也不知道瑾洛老师现在怎么样了。
白狼族和堕妖镇也是，此战本来与他们无关，可陪着学院战至最后的，正是这群无关者！
至于蓝陨，那位仅有一面之缘的天漠城城主，他的出现让凌尘很意外。
“这一次各大妖族空间都发动了战争，虽然不如万妖空间激烈，但今后妖族的日子不会好过了。”苏岳道。
“嗯。”
凌尘点头，此次被灭的族群不少，净水、空鹤等族只是妖族大战的第一批炮灰，绝对不会是最后一批。
想到这里，凌尘问道：“岳叔，各大妖族空间的界源都快撑不住了吗”
“不能说全部，但估计有一半的空间需要着急了。”
苏岳叹了口气，说道：“你也知道残破界源的缺点，一直付出和承担一个空间全部妖族的成长，无法补充，迟早会走到尽头，而界源一损，空间即损。”
“这个时代，妖族注定不会平静！”
凌尘默默听着，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虚空广场……是否就是为了应对这场时代更迭而缔造的
见凌尘表情有些沉重，苏岳拍了拍他肩膀，笑道：“别那么大压力，这天还塌不了。”
“嗯，只是身处时代洪流，多少有点危机感。”凌尘说道。
“哈哈哈，有危机感是好事，每逢时代更迭，没有危机感的……死得快。”苏岳哈哈大笑。
对此，凌尘不置可否。
又聊了一会儿，苏岳道：“既然你和梓沁都没事，那就先回学院吧，封玄前辈应该也等急了。”
“好。”
凌尘当即起身，界源还在自己这里，得尽快还给万妖空间才行。
苏岳走到凌尘身边，单手抓住他肩膀，道：“这次就不见长老们了，天沁山出世，稍后我们会找个地方稳定空间，以后见面的机会很多，走吧！”
“哗。”
话音刚落，两人同时消失。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一片虚无星空之下，苏岳带着凌尘出现。
“这里是……”
凌尘一脸茫然，不是回万妖空间吗
“大战结束后，封玄前辈封锁了空间，现在不少人都在外围试图进入，各方还有不少眼线，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从虚空进入。”苏岳笑道。
闻言，凌尘恍然，也就在下一刻，前方虚空忽然荡开波纹。
三个呼吸后，神色有些疲倦的封玄院长从中踏出。
“院长！”
凌尘当即拱手。
“凌尘好……好好，没事就好，回来就好。”院长愣了一下，紧接着大喜，眼眶有些泛红。
苏岳见状一笑，微微躬身，而后身形消失。
“走吧，战争结束了，回学院。”院长上前，拉着凌尘的手，略微有些用力。
“是。”
凌尘能感受到院长激动，任由院长拉着踏入空间波纹，一步踏入，眼前场景瞬间变幻。
之前还在虚空，只是一步之差，就已经到了万妖空间内部，身处苍穹之上。
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凌尘脸色一变。
空间……真的小了一半！
没由来的感觉，明明看不到天边，可就是能很清楚的感知到，原本的大型空间，如今成了一个中型空间。
另外，好安静！
偌大的空间，根本感受不到多少生灵的气息。
一旁，院长似乎看出了凌尘的疑惑，笑着道：“战争结束后空间便封锁了，除了学院、堕妖镇和白狼族外，万妖空间暂时没有其他人在。”
“难怪。”凌尘点头。
“走吧，你应该有不少疑问，正好，有些话，老头子也想跟你絮叨絮叨。”
“好！”
刚应下，周遭银光一闪，两人来到学院上空。
凌尘目光一颤，“学院……”
“没关系，废墟上重建起来的……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才是属于你们的。”院长看着凌尘，一脸笑意。
凌尘没说话，看着下方那一栋栋从废墟上借助妖术拔地而起的新建筑，心中有股莫名的滋味。
战争明明结束一周了，但那股硝烟味……依旧刺鼻！
“哗。”
没停留太久，银光再度闪烁，两人进入万妖塔，来到院长办公室。
封玄院长招呼凌尘坐下，完全没有顶级妖王的架子，甚至凌尘感觉院长比以前更加亲切了，以至于更像是在表达……愧疚
“哗啦啦。”
茶水的声音将凌尘的思绪拉了回来。
倒上一杯茶，热气腾腾而上，院长坐在对面，没有抬头，也没有看凌尘，道：“苏岳问过我，既然知道天妖殿会袭击，为什么没有通知各方来援，只是将重要资源提前保存。”
“……”
凌尘没说话，只是看着院长。
“他问我，我的计划是什么。”
“……”
凌尘依旧没说话，眉头渐渐皱起。
为什么不求援
开战之前，所有人都选择相信院长，战死不悔，但在这一刻，凌尘心底那股信念动摇了，因为那一连串的战亡名单让他无法去理解院长的深意。
有什么，能比朋友、学生、弟子的性命更加重要！
“抱歉。”
忽然，院长开口了，声音有些颤抖。
凌尘瞳孔一颤，他根本没想过院长会对着自己道歉。
紧接着，院长放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凌尘，这个时代，妖族可能会彻底成为历史！”
“什么”凌尘脸色一变。
“残破界源你并不陌生，妖族空间自诞生以来，无时无刻不再汲取界源的能量，而直到这个时代，各大中小型界源开始枯萎了。除了夺取其他空间的界源外，妖族再无办法维持空间存续。”
“就算这样，不还是能保存一半空间吗”凌尘问道。
“真的能保存一半吗”院长反问了一句。
凌尘忽然一怔，能吗
毋庸置疑，不能！
野心一旦被激发，只会愈发膨胀，而不会被满足。
更何况，就算融合了其他界源，自身空间的界源依旧是残破的，而只要不是完整的妖界界源，最终都会走向枯萎！
基于此，战争不可能结束，而与其等到下个时代只剩少数几个强大空间时再来抢，不如趁现在各方强者都不多，先下手为强。
想到这里，凌尘呼吸一滞，看向院长，无解了吗
谁知院长苦笑一声，点头道：“这几乎是无解的死局。”
“几乎”
“是，几乎。”院长点头，双目中多了一丝神采，说道：“妖族，如果无法联合，最终的结局只会是灭亡，残破界源是一点，魔族……是另一点。”
“魔族魔族入侵”凌尘皱眉。
“有些东西存在古老记载中，就连很多妖王都不曾了解，不便多说。”院长摇头。
凌尘默然，“所以各族联手，就有希望解决这个问题”
“只是有希望，并不绝对。”
院长道：“并且你要清楚，如今的各族都是各自为政，想要联合谈何容易。”
“都要灭绝了，还不肯联手”
“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就如同你自己一手打下的基业，忽然有一天需要和别人共享，你愿意吗”
“……”
凌尘愕然，愿意吗
点头很容易，因为是从旁观者的角度看问题，可如果是当事人呢
“所以院长的计划就是……联盟”凌尘问道。
“是。”
院长点头，正色道：“时代更迭，必然会掀起巨大风暴，空间枯萎、魔族入侵、人妖矛盾都可能被激化。”
“起初，我只是想联合四大学院的力量，成立四校联盟，不仅是为了对抗即将到来的时代变故，更是想为妖族保存延续的力量。”
“妖族，不该绝于这个时代！”
话落，凌尘心神一震。
而院长并没有说完，继续道：“之前，四校联合探索魔族空间就是一次试验，年轻一代的成功联手，给了我们四个老家伙信心，四校联合并非难以做到。”
四校联合！
说起来简单，可其中牵扯了足足十数个王族，毕竟每一个学院的背后都拥有着元老会。
而无一例外的，这些元老势力都是古老族群，他们遵循着古老的律典，让他们同意联合，几乎不可能实现。
而这……就是院长的计划！
“这一次，天妖殿围攻万妖空间，几乎覆灭整个空间，这是一记警钟，更是一次警告，在这个时代，如果还遵循着古老规则，覆灭的将不止是万妖空间，更不止是万妖学院这些老师……”
一瞬间，凌尘彻底明白了。
院长是将整个学院当做了赌注，去告诉那些古老的领袖，这个时代变了，继续故步自封，妖族便真的没救了。
而至于院长自己，他注定会背负上骂名，为达目的，“故意”让老师们战死的骂名！！
想通一切后，凌尘起身，“院长……”
所有的一切，对院长自身而言毫无意义，这个计划的受益者是整个妖族，而非他封玄，他除了骂名，和兴许会被载入史册的“先贤”之名外，再无其他！
看着凌尘那肃然起敬的表情，封玄院长那满是皱纹的脸一下子笑了。
“每一个时代，都该有人去做点什么，今日之事，封玄会惭愧，会内疚，会无颜面对，但绝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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