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的是刘先生啊,我就说是吧,和传闻里一样恃才傲物。”刘封一自报家门,之前那些都盯着他看的年轻人里,立刻就炸锅了。
“什么恃才傲物,你有没有读过书,这叫洒脱不羁。”有人纠正道。
“对对对,刘先生洒脱不羁,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又有人略带钦慕地说道。
“居然是刘封先生,在下聂真,今日得见先生,真是三生有幸,在下曾经拜读过刘先生的著作《论英雄》,还有《妖魔传》都是精辟独到,实在佩服至极!”最先开口的年轻人立刻一揖到地,说道。
“谬赞,不过妄论,实在贻笑大方。”说是这么说,刘封脸上却是半点被人谬赞的样子也没有,反而是满满的得意。
“我道是谁,原来是京城刘封刘先生啊。”醉酒的大汉此时也开口,十分不屑地哼道。
“哦?这位兄台,对刘某人有什么看法吗?”刘封冷眼又看向他。
那大汉本想说话,却是被一旁的同伴拉了一下。
他又想起这刘封虽然不过就是靠着一张嘴一支笔胡吹大气,但到底在京城声名颇著,官面上很有些关系,武功也着实不弱,这年岁,实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遂,他一挥袖子,道:“没有。”然后又闷闷地坐下喝酒了。
刘封又是冷笑一声,张开了折扇扇了起来。
而那些年轻江湖客看刘封取胜了都是大笑了起来,以那个叫聂真的为首,对刘封道:“刘先生,相逢不如偶遇,既然今日有缘在此相见,不知我等可否一听先生现场论一论天下英雄,以慰我等相思之苦。”
“好,你们问吧。”刘封再次一合折扇,一副世外高人的样子。
“刘先生,刘先生,我想知道您对李小染的看法!”有人不等聂真开口,便急不可耐地问道。
“你们真的要听?”刘封不答反问。
起初那些年轻人都被问愣了,但是毕竟年轻气盛,又仗着人多,很快就都齐声应和:“要听要听!”
当然,他们也是真的想听。
“长安李小染,以十七岁弱稚之龄登临先天化境,实在天纵之才,不过反贼一党,多说无益。”刘封说到最后,摇了摇头,不说了。
“别啊,刘先生,我们还想听呢!”他不说,可急坏了那些年轻人。
“是啊,刘先生,再说说吧!”
“说说吧!”
“好,你们还想知道什么?”刘封勉强道。
“这个……不知道这位……李小染李姑娘……她……嘿嘿……”那些年轻人忽然都不好意思了起来,一个个臊眉耷眼。
“可否婚配?”
“还有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穿裙子吗?”
“涂不涂胭脂啊?”
……
“你们当我是什么人?!”刘封骤然一拍栏杆,惊得那几个年轻人都是闭口不说了,“我是月老吗?还是你们真的想娶个反贼为妻,也去当反贼?”
“不敢不敢……”年轻人们连声说不是。
“刘先生,那说说夜末夜大人吧,听闻夜大人于上月在交州大战第六魔王猫王李岁急,听说大败李岁急,并顺势连斩八千吸血妖,乃是近年来少有的大胜啊,您给说说夜末大人和猫王李岁急这两人吧。”最后还是聂真开口转换了话题。
但刘封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因为除魔名将夜末还在京城时,和他关系并不好,曾经为了一个叫勿失的花魁双方互相大打出手过,最后赢的人还是夜末,不仅如此,夜末还抱得美人归,近些年来又因除魔有功声名鹊起,早就不是他刘封能比了。
现在要他评论夜末,刘封脸色自然难看,但他还是勉强开口:“夜末此人,武功纵然不错,与我也在伯仲之间,可惜人品太劣,靠着溜须拍马上位,此次战胜猫王李岁急,纵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他手下精兵强将无数,实当不起一赞。”
“这……我听说夜末大人和刘先生有隙,不会是……”有人听了有些犹豫地说道。
“你胡说什么,刘先生品评人物向来精当公正,怎么可能有私心!”有人立刻反驳。
“是啊,定是那夜末的确人品低劣!”
“还是今日刘先生说了我才知道,我还以为夜末是什么好人呢!”
“不错,刘先生英明!”
顿时一片吹捧之声。
刘封听得身子骨轻飘飘的,自从逃离京城以来,今晚是他过的最舒服的一晚了。
可他还没有舒服太久,就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
只听飞仙楼的小二尖声道:“你!你不能进去!你这个臭乞丐!赶紧给我滚出去!”
大家不禁一阵稀奇,虽然紫金镇流民不少,但紫金山附近物产丰富,自己安身立命养活自己也不难,乞丐还是少见的,毕竟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谁也还是要点脸的。
今日居然会有乞丐,还硬闯紫金镇最贵的飞仙楼,大家都是好奇心起,看了过去。
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穿着破衣烂衫,看不清年岁的男人快步闯了进来,根本不理会后面追着的小二的喊话。
那白发的乞丐在飞仙楼大堂站定,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而那个追他的小二已经拿了一根木棍就要从后一棍敲上去了。
就在此时,最开始的那个醉酒大汉一把拉住了小二,道:“人家说不定也是有什么难处,何必如此?”
说完又朝着那白发乞丐看去,却是不由一愣,因为这乞丐虽然外表邋遢,但眼神却极度清明,在那一瞬间,醉酒大汉以为自己是看到了一轮圆月。
“这位兄台,是在找什么吗?”他不由问道。
“酒。”那人说了一个字,却好像是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声音嘶哑难听,要不是醉酒大汉离得近,又大约有些猜到了什么,差点听不懂。
于是他立刻拿起了自己桌上的酒递了过去。
那乞丐也不客气,一口饮下了所有酒,然后长出了一口气,仰头看着飞仙楼的楼顶,又好似不是看着楼顶,而是看向了更遥远的星空。
很久后,他低声自语一般道:“我不在的这十年里,天下可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