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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烟水茫,意难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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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念再自我开解,也难免气闷,顾不上和小夭赌气了,对小夭说:“姐姐,我们去山下玩一阵子吧!”

小夭道:“你想去哪里玩?”

阿念想了一会儿:“要不然我们去找馨悦?”

小夭和黄帝、颛顼打了声招呼,带阿念去小祝融府找馨悦。

女人之间很奇怪,本来因为一个男人有隐隐的敌意,可因为这个男人要娶另一个女人,两个女人反倒同病相怜,暂时间相处得格外投契。馨悦和阿念的成长环境相近,她们之间能说的话很多,哪个织女的布料最好,哪种裁剪最时兴,哪种衣衫配色最别致,最近流行什么样式的发髻,玩过什么样的游戏……小夭完全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她们边笑边讲。

小夭沉默的时间越来越多,馨悦和阿念都没有在意,在她们的印象中,小夭本就是一个性子懒散,不太合群,有些清冷的人,她们不知道其实小夭最怕寂寞,很喜欢说话。

因为国君纳妃,轵邑城内也多了几分喜气,各个店铺都装饰得很吸引人。

馨悦和阿念把一腔失意化作了疯狂的购物,脂粉、买!丝绸、买!珠宝、买……

跟随两人的侍女拿不下了,小夭只得帮忙拿。

逛完香料铺子,馨悦和阿念很快就冲进了下一个铺子。

半晌后,小夭才慢吞吞地从香料铺子走出来,左手提了四五个盒子,右手提了四五个盒子。也不知道是伙计没把绳子系牢,还是盒子太重,提着的东西一下散开,各种香料落了一地。

昨夜刚下过雨,地上还有不少积水,小夭手忙脚乱地收拾。一辆马车经过,丝毫未慢,脏水溅了小夭满脸。

小夭随手用袖子抹了把脸,查看香料有没有弄脏,有人蹲下,帮她捡东西。

“谢谢……”小夭笑着抬头,看到帮她的人是璟,突然之间,小夭再笑不出来,一分的狼狈化作了十分。

璟把散开的盒子,用绳子系好:“散到地上的甘松香就不要了,我让伙计再帮你重新装一份。”

小夭只觉眼眶发酸,眼泪就要滚下,她突然站起,顺着长街奔了出去,却不知道要去哪里,只是想远离。

她一直告诉自己,失去一个男人,不算什么,依旧可以过得很好。她也一直凭借意志,将一切控制得很好,可此时此刻,积郁在胸腹间的情绪突然失控了。

小夭东拐西钻,从一个小巷子里进入了离戎族开的地下赌场。

地下赌场并不是什么客人都接待,小夭以前来都是相柳带着她。这一次她自己来,守门的两个男人想赶她出去,正要出声呵斥,看到一只小小的九尾白狐飘浮在小夭的头顶,对他们威严地比画着小爪子。

两个男人立即客气地拿了狗头面具,递给小夭,按下机关,一条长长的甬道出现。

小夭戴上狗头面具,走进了地下赌场。

等坐到赌台前,将喜怒哀伤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来时,小夭忽然很佩服开设这个赌场的人,戴上了面具,才敢将平时不敢暴露的情绪都表露出来。

小夭一直不停地赢着钱,一把比一把赌得大,没有适可而止,她期待着闹点事情出来,用黄帝的话来说,任性放纵一下。可赌场也奇怪了,小夭一直赢钱,居然没有人来设法阻止,到后来,周围赌钱的人都围聚在小夭周围,随着她下注,和小夭一块儿赢钱。

小夭觉得索然无味,难道颛顼和离戎族的族长有什么协议,在他纳妃期间,不许狗狗们在城里闹事?

小夭不知道在一个房间内,离戎族的族长离戎昶正坐在水镜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边看,边对璟说:“这姑娘究竟是谁?你上次躲在我这里日日酩酊大醉,该不会就是因为她吧?”

璟不说话,只是看着小夭,水月镜花,可望不可得。

离戎昶不满地嘀咕:“这姑娘出手够狠的,我可是小本生意,这些钱你得补给我!”

在大厅另一头赌钱的防风邶看人潮全涌到那边,他散漫地起身,走了过来,看到小夭面前小山一般的钱,防风邶笑着摇头。

围在身周的一堆人,都是狗头人身,看上去有些分不清谁是谁,可偏偏他就是显得与众不同,小夭一眼就认了出来。

小夭瞪着防风邶,把所有钱都押了注,居然一把全输掉了。

众人嘘声四起,渐渐地散开。

小夭朝赌场外走去,防风邶笑道:“你看上去好似很不痛快,可现如今,我还真想不出来整个大荒谁敢给你气受。”

两人已经走进甬道,小夭嘲讽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防风邶笑问:“未来的赤水族长夫人,你那位天之骄子的夫婿呢?怎么独自一人跑到这种地方?”

小夭沉默地摘下狗头面具,防风邶也摘下了面具。

小夭说:“你知道我定亲了?”

“这么轰动的事,想不知道,很难!哦,忘记说恭喜了。恭喜!”

小夭静静看了一瞬防风邶,摇头笑起来:“有两件事情,我想和你商量。”

防风邶抛玩着面具:“说。”

“第一,是为你做毒药的事,我现在还可以为你做,但……我成婚后,不会再帮你做毒药了。”

防风邶接住面具,微笑地看着小夭:“第二件事情呢?”

“我想解掉你和我之间的蛊,涂山氏的太夫人生前养着一个九黎族的巫医,巫医说……我们的蛊好像是传说中的情人蛊,这个蛊顾名思义是情人间才用……你和我实在……不搭边!”小夭自嘲地笑,“你上次已很厌烦这蛊,所以我想……你有空时,麻烦你和我去一趟九黎,找巫王把蛊解掉。”

防风邶盯着小夭,在赌场的幽幽灯光下,他唇畔的笑意透着一丝冷厉。

小夭道:“纵使蛊解了,我以前的承诺依然有效。”

防风邶淡淡地说:“好啊,等我有空时。”

两人沉默地走出甬道,小夭把面具还给侍者,和防风邶一前一后走出了阴暗的屋子。

大街上已经月照柳梢、华灯初上。

小夭强笑了笑,对防风邶说:“毒药我会每三个月送一次,我走了。”

防风邶抓住了小夭的手臂,小夭没有回头,却也没有挣脱他的手,只是身体绷紧,静静地等着。

好一会儿后,防风邶说:“陪我一块儿吃晚饭。”

小夭的身体垮了下去,笑着摇摇头,拒绝道:“我没时间!”

防风邶说:“对于某人决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拒绝。”

“你现在是防风邶!”

“你刚才说的那一堆话是对谁说的?”

“我……”小夭深吸了口气,“好吧,相柳将军!”

防风邶带着小夭去了一个小巷子,还没走近,就闻到扑鼻的香气。

推开破旧的木门,简陋的屋子中,一个独臂老头拿着一个大木勺,站在一口大锅前,看到防风邶,咧着嘴笑:“稀罕啊,几百年了第一次看你带朋友来,还是个女娃子。”

防风邶笑笑,穿过屋子,从另一个门出去,是一个小小的院子。

防风邶和小夭在露天的竹席上坐下。独臂老头舀了两海碗肉汤,在碟子里装了三块大饼,一瘸一拐地走过来,放到案上。

小夭问:“什么肉,怎么这么香?”

“驴肉。”防风邶指指老头,“他是离戎族的,擅长炖驴肉,选料考究、火候讲究,这大荒内,他炖的驴肉若排第二,无人敢排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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