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男子的脸上当即有了一丝不悦,显然不喜欢被人如此戳伤自尊。唇角微微动了下,依旧还是笑意淡然。眼下若他就这样转身离去,倒真显得有些灰头土脸了,他可丢不起这个人。
“姑娘有睿智之气,本公子很欣赏。”紫衣男子扬声赞道。
一朵心下嘻嘻一笑,很有优越感。在妖界她名不见经传,可是人界她可是活了一千岁的人精,心态思绪自然超越凡人许多。
于是,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散着淡淡荧光的翠绿玉佩,递给一朵。
“公子!”侍从低呼一声。
人群隐约传出几声惊叹,显然有识货之人。
“这块玉价值连城,可以买下缔俊公子百幅画,姑娘可愿意交换?”他似在问,也是一锤定音。
一朵当然也一眼就看出此玉价值不菲,却没有紫衣男子说的那样名贵,许是什么信物至此价值连成。按奈住心底的狂喜,为了不显得自己贪心过大,一边接过玉佩一边说道。
“小女子只收一千五百两黄金,待公子回家取了足够银两,大可来我这里换回此玉。”
“不必了!”紫衣男子从一朵手中接过画卷,转身洒然离去。
周围众人为一朵捡到如此大便宜,赞叹羡慕一番之后四散离去。这场精彩的博价戏码也在他们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不时还要议论一番。有赞一朵会做生意的,也有贬一朵趁火打劫的。有赞紫衣男子视金钱如粪土气势洒脱的,也有贬他挥金如土奢靡浪费的。
不过议论之余也对紫衣男子和一朵的身份猜测颇多,能拿出那块翠绿欲滴好玉之人,会是哪家贵族的公子哥?那个灵秀智气的女子又是什么来头?为何缔俊公子会为其作画?而其又为何会将如此珍贵之物拿出来变卖?他们不禁又猜,那女子会如何处理那块价值连城的宝玉?那个紫衣男子会不会反悔取来一千五百两黄金换回宝玉?毕竟谁都不会做亏本如此之多的买卖。除非那人对画中之人动了心思,有意收藏为宝。
这不过都是众人心中的猜测。
一朵得了大便宜,心花怒放喜不胜收。在灯火下细细观摩了下那翠绿的玉佩,一面雕刻两条腾飞的云龙,一面雕刻着几个古字,一朵有点不认识,也没仔细辨认。无外乎就是那人的名字,她也没兴趣知道。
眼下当务之急是将这块玉佩换成银两。想必京城的当铺也没人能拿得出来缔俊公子一百幅画的价钱,要是低价当掉,又有点舍不得。万一当铺也拿什么宝贝来兑换,岂不是一直没钱到手了。
不过也不急于一时,先看看情况再说。
一朵离开乞巧市,想寻个京城最好的客栈享受享受。不经意来到一条红灯高悬彩绸高结的街道。这里非常热闹,不过来这里的都是男子,且有的醉醺醺走路歪斜。楼阁里走出一群柔柳扶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子,拥着男子们,姿态风骚地往楼里去了。
“这是哪里?”一朵很好奇。
“这里是青楼。”袖子内传出小彩的声音。
“青楼?”一朵有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哦!我知道了,是妓院!”
在妖界是没有青楼的。男妖们想发泄欲望,只需随便找个女妖大多都能如愿,完全不需要青楼这种提供寻欢作乐的地方,浪费他们修炼的宝贵时间。
“哟!小姑娘,花儿街是男人们的地界儿,你来这里溜达什么。”一个徐娘半老的胖女人,坐在路边小凳上,翘着二郎腿闲闲地磕瓜子。她吐了一口瓜子皮子,对一朵带笑不笑地嚷了一句。
“我在找京城最好的客栈,不小心走到这里了。”一朵如实回答。
那胖女人笑了起来,扶了扶鬓边的发,“我崔妈妈的醉悦阁便是京城最好最奢华的客栈,姑娘可愿来住?”
“那不是青楼么。”一朵抬头看了看挂着醉悦阁鎏金牌子的楼阁,敞开门窗映出女子们或唱或跳的翩跹身影,莺声燕语娇嗔婉转,好不热闹。
“虽是青楼,却是京城最好的!全京城没有人不知道我崔妈妈的醉悦阁的,除了皇宫王府,这里就是最富丽堂皇的地方。”崔妈妈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褶子,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说道。
“这么好呀。”一朵动摇了。袖子里的小彩叫嚷起来。
“一朵别去!那种地方脏乱的很,就不怕她诓骗你,把你强留下来接客!”
“开开眼界而已。”一朵低声安抚小彩,“我们难道还害怕个凡人不成。”话落便对崔妈妈说,“你给我找个最好的房间,我要住几天。”
“只要你银两丰足,住多久我崔妈妈都招待的起。”崔妈妈丢了瓜子,拍拍手上的细屑。
“银子自然够。”
崔妈妈扭着肥胖的身子带一朵进门,当即有几个无客的女子花蝴蝶似的迎上来,搀扶崔妈妈进门,又是端茶又是捶背的,好不殷勤。
“妈妈,我没客人,客人都让花玉带迷惑走了,您给我想想办法呀。”
“妈妈,昨日花玉带说了,让我今日接李老爷,她今日居然又让玉琴接了。”
“妈妈,你管管玉带吧,您说她一天也不正经接客,年年霸着花魁又不放,我们都没活路了。”
一帮女子你一言我一语,针对的人都是花玉带。
“玉环,你将阁里最好的房间空出来给这位姑娘住下。”崔妈妈吩咐着,便向一朵伸出手来,一朵识趣地摸索出一锭金子给崔妈妈。
崔妈妈咬了下,确定是真的,也不是很欢喜地收入囊中。她这个财大气粗的老鸨,已经对金子不那么热爱了,不过有钱赚,她还是不放过。
玉环不大乐意地带一朵上楼。“这里是青楼,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来这里住什么劲儿。”
“好奇。嘻嘻。”一朵一边上楼,一边左顾右看。
这座富丽堂皇的青楼,说是华丽的宫殿也不夸张。望眼到处金碧辉煌,装修豪华,而在这里的客人也都是锦衣华服,披金戴银,不是富商就是达官。丝竹管弦奏着美妙的音乐,艳舞翩翩,彩袖飞扬,一帮美艳的女子伺候客人们把酒言欢,觥筹交错间香艳亲昵的画面,让人脸红心跳不敢直眼相望。
就在走上二楼时,一个娇丽女子从房里跑出来,伏到在楼道的围栏上,叫声叫喊起来,“妈妈,妈妈,花玉带疯了!她疯了!居然让我们都扮成那个黑衣男子的模样,与她……与她……”
就在这时,那个房间里又跑出来几个女子和几个醉醺醺神志不清的男人,他们大笑着披着黑色的外衫追逐着跑出来的女子,喊着淫词秽语,形态极度下流。
“妈妈……玉带疯了……真的疯了……”
崔妈妈这才慵懒起身,扭着胖胖的身体一步步缓慢上楼。喧哗热闹的醉悦阁也渐渐安静下来,纷纷仰头看二楼上的热闹,猜测风靡京城十几年的金牌花魁,如何就疯了。
“闹什么闹!她这些年一直这个样子,你们不是不知道。就是疯了,她也是我醉悦阁的金牌花魁,京城的第一花魁。你们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她疯了,好取而代之,别以为我不知道。”崔妈妈一声低喝,一帮女子当即低下头不再说话。
“赶紧带着客人们各自回房,谁再咋呼,小心我家法伺候!”崔妈妈又一声厉呵,女子们赶紧搀扶东倒西歪的客人各自去了自己房里。
崔妈妈走向方才女子们奔跑出来的房间。
一朵好奇就跟上去想看看金牌花魁长什么样子,就在门口她只看到一个红裙女子在屋内仰头灌酒,曼妙的身姿醉得晃来晃去,如在春风中荡漾的翠柳柔枝,甚是迷人。
“快别看了,小心妈妈生气骂人。”玉环拽着一朵来开那个房间门口。屋内传来崔妈妈的斥骂声。
“没出息的东西!越来越疯了!居然让客人装扮成那男人的模样供你寻欢!”接着,“啪”的一声脆响,屋内一片寂静,随后传来女子盈盈哭泣的声音。
“十二年了……我等了盼了十二年了……呜呜呜……他居然一直没有出现……妈妈……我的心好苦啊……我都二十八岁了……再等不下去了,我的青春已经没有了……呜呜……妈妈救救我吧……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