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深夜她睡熟时,说有公务要处理的无殇居然又回来了。他没有唤醒她,第一次躺在她身侧,长臂搂着她短小的身体,呼吸洒在她的颈间。兔儿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发现身侧的他,骇得浑身一紧,猛地从他怀抱挣脱。
娘曾告诉过她,男女授受不亲,身为女孩子不可与男子有肢体接触,尤其在睡觉的时候。虽然他是成年男子,她是幼小孩童,依旧深深觉得这样的接触实在于礼不合。
无殇没有睡熟,猛地睁开幽深的黑眸,一脸阴郁的可怕,似暴风雨来临前的浓云滚滚。
“你……”兔儿四下张望,殿内安寂一个人都没有,只在桌上燃着一根短小的蜡烛,火光微弱照不清楚殿内的光景。无殇可能不知,大婚后他派来教习她宫里规矩的嬷嬷顺道还教了一些伺候夫君之类活色生香的东西。愈发觉得这样的夜里,孤男寡女实在不妥。
无殇见她双颊烧红,一手撑头,邪佞地勾起唇角,“你的小脑袋里在想什么?”
“你……你怎么睡在这里!”兔儿抱起被子裹住自己,他愈发觉得她如此反应可爱至极。
“你我夫妻,自然同床共枕。”他向她贴近几分。
“你说过会等我长大!”兔儿挥起脚就踹开他。
“你的小脑袋里果然想了不该想的东西。”他的目光一沉,拢着月色的幽寒,让人颤栗。
“我哪里想了不该想的!怕是你想了不该想的!”兔儿用力推他下去,“你给我出去!”
无殇终于恼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人这般无礼轰撵,这也就罢了。她见谁都热络亲切,缘何唯独对他这般疏离冰冷!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还在重视羽宣!
“看来你是该学学三纲五常为妇之道了。”他冷声道。翻身下床,高颀的身体映着窗外月光在床上落下一片墨黑的影子,兔儿处在他的阴影下倍感压抑。
“我才不学!我才不是你的妻子!”想被他讨厌,就该处处忤逆他。
“从今以后不许踏出玄水宫半步!”他怒声道,字字从牙缝中挤出。
“你凭什么!”
“凭我是你夫君!”霸道的口气震得兔儿一颤。
“我好讨厌你!”她抓起枕头就丢向他,“讨厌你讨厌你!”眼中噙满氤氲水汽,声音亦变得颤抖,“这样的讨厌的夫君我宁可不要!”
“你想要谁?羽宣?瑾瑜还是玄辰?”他望见她的泪光动摇了,还是说出愤怒的话语,如针般深深扎入他自己的心房。
“谁都比你好!”兔儿抓起被子丢向他,他一把挥开,怒不可赦地瞪她一眼,终于甩袖离去。
无殇真的再不让她踏出玄水宫半步。几日来,无殇再没露面,任凭她砸碎屋里所有东西,还是没有把他逼来。婉莲和晴桐就好像没有脾气的木偶,她砸碎东西便搬进来一套全新的,她再砸碎就再搬进来一套全新的。教习嬷嬷来了一茬又一茬,不是被她拳打脚踢轰出去,就是拿着长剑赶出去。她是王后,谁敢招惹,一个个只能灰溜溜地退避。
玄水宫是无殇的寝宫,檀木衣柜内放置很多无殇的衣物。她便将主意打在那些衣物上,不是甩上墨汁就是用剪子剪烂,抑或蹭上一些菜汤,之后再将衣柜门关好。接着又去了侧殿的书房,曾听婉莲无意间说过,他经常在这里批阅奏章,之后会在书房的软榻上就寝。想来这些日子,他都是住这里的,榻上有一张柔软的虎皮,上面还残留了他的一根墨黑发丝。
兔儿掀起虎皮就在下面放了两根钉子一把细针,碍于怕他发现蛛丝马迹便没打乱他书案上的书本,随手从一侧的大花瓶中拿出一张画卷,展开一看她愣住了。
那画卷中有一个一袭白衣的绝世女子,眉心一点胭红的朱砂痣,头上带着一个五彩花环,在一片花海之中翩翩起舞,飞扬的裙摆栩栩如生似能从纸张上跃然而下……画上没有题诗没有落款,不过看纸张崭新应是新作之画。
兔儿心口紧紧一抽,这便是小白口中念念不忘的“兔子”姐姐吧?兔儿不自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她又怎及这位姐姐貌美如花。忽然烦闷起来,随便卷了卷画轴便丢入花瓶之内。
下午时分,苏妃带着贴身侍女文雁,端着一本本书册在托盘上,阵仗浩荡地进入玄水宫。
“王后娘娘,奉尊上口谕,日后由本宫教习王后宫中礼节。”她示意文雁将托盘上的书册呈给兔儿,都是女戒女德之类的书籍。
“妖界女子本不需学这些凡尘的东西,不过尊上说王后务必熟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