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只一熟,为何就不能一年两熟?”熊荆下意识的问出这个问题,问完自己倒是一呆。他想起来很多东西,比如双季稻,又比如
“粟三月前后而种,九、十月而收,怎能一年两熟?”魏使奇道。
“谁说一定种粟?”熊荆奇怪的问。“种麦不行吗?”
“来?”麦与来同音,这是外来作物。“敢问大王,来也需六七月方熟?”
“冬麦呢?”熊荆除了双季稻,还想到了后世常见的禾、麦、豆,两年三熟轮作制。
“冬麦?确有冬麦,然则冬麦九月播种,翌年四、五月方获。”魏使不解道。“九月粟米未全熟,五月种粟又太迟,如何三熟?”
“第一年二、三月种粟,九月收获,之后立即种麦,次年四、五月获麦,收获之后不再种粟,而是种菽,菽生长期短,十月可获。这样两年可三熟。”熊荆说完又有种错觉,今人为何不这样种,难道因为是今人太笨?
“如此确可两年三熟,然则,”魏使仔细想想也同样在时间上两年三熟是来做得到的,他却道:“然麦饭难食,庶民不喜种麦只愿种粟。”
“麦饭难食?”熊荆不解,他吃得麦子虽然不是面,可也不难食啊。
右史连忙道:“大王有所不知,宫中麦食粒粒弃壳,民间食麦壳不尽,难食也。”
“啊!”熊荆错愕,他终于明白为何有‘不食肉糜’之语了。君王所处的环境和庶民截然不同,他吃的麦饭和庶民吃的麦饭根本就不是一种东西。
“原来如此。”他错愕之后随即明白自己所处的是怎样一个环境,同时明白为何两年三熟制没有出现:这还是吃粒米的时代,石质转磨极为少见。没有石磨自然就没有面粉,没有面粉,自然也就没有面条、面饼。面饼即胡饼,胡字打头的东西,多是汉代通西域后穿过来的,魏晋之后,唐宋吃胡饼、吃面条才成主流。
“且收粟种麦,仅短短二旬,庶人不及也。”魏使又想了想,发现收割耕种的时间实在太短。粟二月便可种,最晚到四月也还可播种,最少有两个月的播种时间,一点也不赶。若真行什么两年三熟,最多二十天的时间就要收粟种麦,农人多数赶不及。
“是有些不及。”熊荆对此也不否认,现在的农人除了住的差、吃的差、穿的差之外,劳作并不辛苦。特别是楚国,冬天在田里放把火,春天算好时间播个种,不锄草不施肥,秋天就可以收割了。
让他们种双季稻、两年三熟?想得美。本来日子舒舒服服过的,却要他们赶农忙,像后世那般累得狗一样,晚上还要加班。晚上可是庶民的造人时间,够吃、够交税,吃不掉的只能酿酒或者干脆烂掉,即便交通便利能卖钱,卖到的钱也不知道买什么。
经济制度影响观念,观念以及技术最终影响生产,宋朝一亩地亩打四百多斤稻谷的时候,十六世纪英国小麦产量每英亩不到十蒲式耳,换算下来每亩也就七十多斤,低的令人发指。要想农民积极种粮,交通必须便利,商品必须丰富,最好要有个什么几大件,户户都要买。还有就是盖瓦房,家家户户都住楼,水泥钢筋产量节节高……
随后的行程熊荆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他虽然是楚国的王,可却是七国中最无权的王,郢都的政令出了郢都就‘人各有命’,执行不执行、执行多少各县各邑并不相同。至于原因,谁也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
不平藩一样把全国县尹都平一遍,唯一的解决之策就是朝国人。县邑朝国人,那是县邑内部权力重新洗牌,怎么洗郢都不管、也管不了,可这样洗牌的结果能洗出权力主角,不管他是主角代理人,还是主角本人,都将组成郢都外朝。
郢都外朝决定的事情,执行力肯定要比燕朝好。执行的不好,那就是台上势力无能,自要换人登场,换人继续执行不好,那就说明这个县或者这个邑没有强大的势力,组织度不够,或者各股势力不团结。
既是如此,郢都大可以派人去接管。你没组织嘛,王使一到,鸡飞狗跳,中央化毫无压力。当然还有一种情况:有人一手遮天,对抗郢都拒不执行,这就不是派人而是派兵了,熊荆相信,师出有名的王卒肯定能把那些人彻底碾碎。
唯一担心是有些政令郢都外朝通不过,也不要紧,大家死一块好了,反正郢都不在最前线
——熊荆不相信什么民主制度,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民主制度!朝国人是彻彻底底的黑社会制度。逻辑就是:这个县你们先打一场,胜出的老大来郢都开会,开会大家都点头都做到的事情,你没做到,那就换老大,换老大还不行,就派小弟去接管。什么?敢反抗!mlgb的,当我这个大王是假的,上王卒、上投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