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不知道该去问何人，该与何人商量？

他曾回过灵台方寸山，但那里早已人去楼空。

他回过花果山，但那里的猴子只知道恭贺他成佛。

有心想问和尚师父，发现和尚师父其实是佛祖的弟子。

有心想问三位师弟，发现他们现在也已是佛门中人。

纵观三界六道，猴子突然发现，自己未曾真正与谁交过心，真正到了关键时刻，连一个可以商量的对象都没有。

明月高悬，繁星点缀，山风扶荡，树涛起伏。猴子坐在一处高崖上，手肘杵着双膝，双手交叉托着下巴，于月光下沉思。

夜风撕扯着他的披风，猎猎作响。

金翅冠上，凤翎在飘摇。

他突然觉得有些狐单！

……

青城山，镜湖，湖心小筑。

月华星辉撒落湖中，有大鱼游动，仿佛于星空中游弋。

有白衣仙子端坐抚琴，青丝拂动，素指拨弄琴弦，琴音悠扬，拢动了夜色，但却让这夜更显清幽。

有月下仙子于湖中剑舞，就像在漫步于星空。衣带飘飞，体态轻盈，如惊鸿翩翩，惊起涟漪片片，仿佛摇动了星空。

有红裳女子手捧清茶，坐于露台边上，赤足轻荡涟漪，凝眸远眺皓月，似在沉思。茶香飘荡，灵雾袅袅。

突然，琴音戛然而止。

红裳女子回首看向抚琴的白衣仙子，道：“姐姐怎又停了？”

白衣仙子素指缓缓抚过琴弦，幽幽轻叹，道：“我记得，这首曲子应该要琴箫合奏才更好听。我依昔记得，我曾与人合奏过，可却想不起那人到底是谁。而你们却又不会抚琴弄箫……我好像忘记了许多事情，可仔细思索，却又没有丝毫印象。”

红裳女子回过头去，抬首仰望天空皓月，轻叹道：“我也总觉得忘记了许多事情，可却怎么回想，也回想不起来。总觉得，那些被我遗忘之事，应该是很重要的事情才对。”

翠绿身影一晃，从湖中来到小筑露台上，有些忧心地看了眼白衣仙子，道：“姐姐，想不明白，就暂时别想了。指不定，是哪位负心郎教了姐姐抚琴弄箫，现在又将姐姐抛弃了呢！”

“尽胡言！这深山老林的，哪有人会来此地？”

“白姐姐，小青姐姐，我想下山，在这世间走走，顺便回去看看我小时候曾生活过的地方……或许在那里，我能寻到答案也不一定！”

“小狐狸，你……”

“红绫，你可想仔细了？我们身为妖，行走世间，多有凶险，一个不慎，就有可能随时身死道消。”

红绫点了点头，道：“这些年，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忘记了什么，可就是想不起来。我想去走走看看，看能否寻到答案。”

“也罢！不过，人心叵测，万事小心，莫要露了真身。免得被那些自诩正道的道士和尚发现，追着你不放！”

白衣女子对她细心交代起来。

她们，便是大白，小青，红绫。小龙女已回西海，母老虎很少来湖心小筑，小猴子早就把青城山给彻底忘了。

滚滚终于放飞了自我，大家终于把它当成了一个小透明。

次日，红绫告别了大白和小青，以及小雀儿，紫渔，孤身离开青城山，踏上这人间道，漫无目的地寻找着她也不知是何的答案。

小青又一次伏在大白怀里抽泣起来，“姐姐，我觉得，在小狐狸之前，定是有什么人离开了我们，这种感觉，和当初的感觉很像。”

大白闻言，怔了怔，末了幽幽轻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