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汐摸了摸鼻子,自己坐到了那秋千上慢慢摇着。
阳台前边是雕花的栅栏,从这里一眼可以看到顾家别墅广阔的花园,花园上边绿草茵茵,喷泉带着音乐喷洒着,晶莹的水珠在色彩斑斓的灯光的映衬下,好看极了。
海边别墅一眼望不到头,但是隐隐可以听见海浪拍案的声音。清亮的海风没有市区里边一星半点的雾霾,极其的清新宜人。
海风鼓起了他黑色的衬衣,喷张扬溢,他整齐的发被吹得凌乱,多了几分的风流不羁。
林汐靠在秋千上怔怔地看着他,忽然开口:“你刚才在大厅里边说的,你小的时候被丢在街上没人理会,是怎么回事儿?”
林汐知道和一个人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往不是什么好行为,但是她想了解面前这个男人,不是那个世人眼中出色优秀天生清贵的顾氏总裁,而是那个掩于岁月的顾经年。
“你想听?”
“想。”
顾经年在躺椅上懒懒躺下,抬头看着繁星点点的夜空。以前这样的夜空总会让他觉得太过安静,太过寂寥,但是如今却没有这样的感觉。许是因为身边这个丫头,给了他让他心悦的陪伴与温馨。
“八年前,我十九岁,大学毕业,进入顾氏。由于年幼,所以没有进总公司,而是在京城不远处的蓉城。”
林汐闻言猛地一怔,就连摇着秋千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蓉城?顾经年在蓉城?那个她生活了将近二十年的蓉城?
“我是分公司的总经理,那时候年少轻狂,所以得罪了不少的人。在一次合作中遭人算计。顾氏在蓉城的分公司宣告破产,而我也因此招惹了仇家,被人追杀。”
“我在一个小巷子里被一群人围攻,那时候我也没学过武术,身边的保镖不够用,只有挨打的份儿,那时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死了。”
“我被丢弃在街上,没人理会,就算是有人看到,也急急忙忙跑开生怕惹事上身。等到我回过一丝意识的时候,我已经在医院。我不知道是谁送我进去的,就朦朦胧胧听到了三个字‘我姓林’。”
“那时候父亲出差在别处,爷爷忙于其它事务,得到我出事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已经在国内做了第一场手术,随后被徐楚彦带去了美国,我这才保下了一条命,病愈之后我也没有回国,而是在美国发展,直到我做出了一番事业。期间我也曾经让人去找过那个救我的人,但是那医院里的人除了知道那个女生姓林之外,再也没有其它的信息。”
顾经年总算睁开眼,看着已经完全呆住了林汐,声音含着一抹沉痛:“丫头,我不得不告诉你,这是我的执念。在我心灰意冷,命悬一线的时候,那个人出现。她不止救我于死生之间,更照亮了我的生命。八年来,她一直都是我的信仰,是我前行的动力。若是她,我很难有如今的成就。我希望自己可以足够强大,将当初的那个人找出来,倾尽所有去报答她。因为我不知道她会让我采取什么样的方式,所以我希望自己有能力,可以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林汐忽然伸手捂住了唇,泣不成声。
顾经年这次没有上去抱她,而是双手紧紧扣着摇椅的两边,以此来极力压抑着心中的那一抹冲动:“丫头,当天,我和你说的无关爱情,原因就在这里。说不定等到某一天,我会放下这个执念,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才有资格去爱你。”
你有资格,你有资格!谁都没有你顾经年有资格!
林汐紧紧捂着脸,咬着自己的嘴唇,用力太大甚至让她的唇瓣已经渗出了鲜血,她却浑然不知。
竟然是这样当年她林梓芸穷其所有救了的一个人,竟然就是她如今的丈夫,竟然就是顾经年!
所谓缘分,阴差阳错。万物轮回,皆有因果。兜兜转转,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正如她从来没有忘记过她所救的那个人,顾经年何尝不是将她放在心底八年之久!
他的信仰,他的救赎,这该是一种怎样的执着……
“八年间,我幻想了无数次我和她重逢的样子。我深刻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我对她足以达到一见倾心的地步。直到我见到了林婉,我才知道,所谓的执着不过是我的一厢情愿,我把一切重逢都想的太过美好,以至于现实的巨大落差让我无可适从。”顾经年单手揉着自己的额头,“林婉说是她救了我,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甚至是失望的。我对她没有一点儿感觉,真的,一点儿也无……”
“丫头,你会不会觉得,我就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林汐摇头,狠狠地摇头。薄情寡义?不,她觉得,没有再比他更加重情重义之人了!
“不是她,顾经年,不是她!”
顾经年有些怔:“什么?”
“当初救你的人不是她。”
不是林婉?她怎么这么确定?
顾经年的瞳孔蓦然缩紧,浑身都不由自主地紧绷了起来,手背上绽起的青筋,显示着他如今心里正在经受着怎样的惊涛骇浪。
“那是谁?”生平第一次,顾经年觉得自己说话的时候在颤抖。
“是林梓芸。”林汐的眼眶已经红了起来,就那么坐在秋千上,几分欣喜、几分委屈、几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顾经年和林汐对视,好半晌没有说话。
他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倒流,林汐的那几个字就这么直直地撞入了他脑中,荡起无数回音,激起了他心中埋藏已久的喜悦与起伏。
“是林梓芸。”过了好久,林汐再次开口,清淡的声线被夜风吹得隐隐颤抖,“我……”
“你是林梓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