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这个戴上,你舅舅说了,谁也不许哭,这是喜丧。”
史氏根本就不听苏婉若的话,丢给她一条白麻让她系在头上。
“大胆!你竟敢对娘娘无礼!”
跟着进来的兰云看不下去了,娘娘怎么不罚这个胆大的妇人?
“哦,我倒是忘了你的身份。那你是要以皇后之名来吊唁,还是要以小辈身份来守灵?”
史氏却没把兰云看在眼里,皮笑肉不笑看着苏婉若。
苏婉若淡淡看了史氏一眼,让兰云把白麻布系在头上。
她心里很难过。一是因为老祖宗突然走了,二是这些亲戚真没把她当成一个人,还咄咄逼人。
若是她以皇后之尊来吊唁,那要讲究的就多了。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对她叩拜,规矩更是一大堆,想来老祖宗在天之灵也不安;
罢了,此后就先放下皇后身份,以老祖宗小辈在此。
等老祖宗入土为安,她再清理这些所谓的亲戚。还有另一层原因,四月是大姨照顾老祖宗,五月应该是孙丽娟照顾,老祖宗算是在她娘家去世,怕他们会拿这个事为难孙丽娟。
史氏嘴角歪在一边,眯着眼睛冷笑。
看来老爷和大姐说得对,二丫头这个皇后必是个不受宠,有名无实的皇后,那还怕她做甚?
哼,要是受宠有权,又怎么会这样简单来了?还不得前呼后拥,声势浩大过来?
只怕还是偷偷出宫,怕让人知道呢!
“我还有事,你自便。”
史氏认定苏婉若只是个无宠的皇后,懒得再理她,出了小房间和外间的人说笑两句,出去了。
“娘娘,您不可这样……您现在可是大成第一尊贵人,且按例,您也不可以为老祖宗带孝。”
兰云暗暗啐着史氏,又着急想把苏婉若头上白麻布取下来。
“不要紧,我知道我是皇家媳妇不能给娘家人带孝,但……这是我的一片心,谁要是敢多说,我就让他永远都说不出话。”
苏婉若语气森森,扶着腰出去。
她要再见老祖宗一面,她真的不信老祖宗就这样没了。
到了灵堂,老祖宗已经入敛,苏婉若忍着悲痛,极力平复情绪想去看老祖宗。
看到那口没有上漆的白棺,苏婉若心里一阵不痛快,就算老祖宗去得再匆忙,小舅舅也不能这样啊!
走近,苏婉若发现棺盖竟是盖着的!
心中怒气一下子就扬了起来,美眸冷冷盯着冰冷的棺,眸光极为复杂。
“表姐。”
这时一个脸瘦眼大的女孩儿过来,是苏婉若众多表姐妹中之一。
“大表妹。”苏婉若慢慢走出去,这里空气太过压抑,对她和孩子都不好。
兰云一脸警惕看着这个眼睛虽大,却两颊雀斑的女孩儿,心道娘娘的娘家人,说难听点都不是好东西。
这个什么大表妹,又是哪家的瘟神?
苏婉若走出灵堂,看着外面的热闹,心中只是发凉。
这些热闹都是给活人看的,仙去的人,恐怕在天之灵只会觉得吵。
那个大表妹并没有跟过来,在灵堂上了香去和别的姐妹说话去了。
苏婉若出来,又有两个表姐妹和她打招呼,兰云听得有些纳闷,怎的又出来个大表姐,大表妹?
她哪里知道,这些什么表妹妹,都是苏婉若姨母舅舅之女,因母亲嫁人便不能按孙家辈份排,谁的年纪大,就叫谁“大表姐”;
若是家中只有一个女儿的,一律是“大表妹”“小表妹。”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的男子过来,看到苏婉若后抹了把眼边泪水,有礼且客气道:“婉若妹妹何时来的?”
苏婉若见到他,悲意一下子涌出来,眸中水雾升起:“雅哥哥,我才过来。”
兰云见苏婉若对他与别个不同,细细看了这雅哥哥一回,见他长相平实透着一股憨厚,两眼红肿伤悲不假,知他是个实在人。
“我昨儿就来了。你已经成家?呀,这里太闹,你且先到里面歇一会儿。”雅哥哥发现苏婉若六怀六甲,生怕她会伤心过度,赶紧带她去另一边稍清静的耳房休息。
苏婉若也知她不能情绪激动,也不能太过伤悲,在耳房里坐了,默默想着心事。
不一会儿,孙丽娟也来了。
大概是有人和她说,苏婉若也来了,孙丽娟一来就进到耳房,急急对苏婉若道:“婉若,你怎么来了,你有着身子不应该来的。”
苏婉若并不介意,问孙丽娟老祖宗是因何病而走,为何小舅舅不许哭,还把棺盖上——要出殡的时候才盖棺!
盖棺定论!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孙丽娟知道女儿性子现在不同,支吾说不明白,只是哭个不住。
“你是怕老祖宗是在家里走的,他们不饶你么?”苏婉若拿娘实在没办法,忍着天大不快慢慢问。
“不,不是。母亲她是在大姐家过逝的。”孙丽娟抹着眼泪,不敢看苏婉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