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语无伦次,贺御玲半跪在轮椅前抬头看向立在两边的黑衣人,下令:“你们赶紧放开他!”
黑衣人自然不敢动作,眼神朝她身后看了看。
贺御玲意识到什么,转头过来,顿时松开了弟弟扑倒那人脚下,“申屠,你把他放了,你们之间的仇怨全都算在我身上,不行吗?我说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离开你了,你为什么还要把他抓来,为什么!!”
贺御君抬眸,盯着面前身形高大有着混血容貌的男人,眼神锋锐而防备。
这还是第一次跟申屠枭面对面对峙。
彼此明争暗斗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打过真正的照面,都是从照片上熟知对方的模样。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此时,贺御君对申屠枭刮目一惊的时刻,申屠枭同样在心里对这个仇人有些钦佩。
所谓气场,是不需一个人说什么或做什么,就自然而然从骨子里渗透出来的魅力。眼前这人,纵然被绑,纵然中药,纵然坐在轮椅上精神不振,可他一个眼神便能传递出身体里潜藏的能量和实力,令人不敢小觑。
申屠枭不禁暗忖,弟弟死在他手里,不算冤屈。
同样,贺御君打量着眼前的枭雄,心里也有几分赞赏,能混到如今这地位,在道上令人无不畏惧的存在,若说没有实力,不可能。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家姐会落在这种恶魔手里。
“申屠枭。”薄唇勾起轻蔑的笑弧,贺御君一字一句淡淡地道,“终于见得庐山真面目,看来,一代枭雄陨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在他面前屹立那人,闻言仰头笑起来,慢条斯理地道:“夜狼,你未免太狂妄自大了。我俩目前的境地,到底是谁离死期更近,昭然若揭。”
地板上,贺御玲抓着申屠枭的衣服,急声哀求:“申屠,你不能这样!你要是敢动他,我会立刻死在你面前!”
似乎是这才察觉到女人的存在,申屠枭弯腰下去,将贺御玲强行拉起来,皱着眉说:“你这是干什么?我好心好意把你的亲人带到你面前,让你们团聚,你怎么能用死来威胁我?”
“团聚?”贺御玲含泪冷笑,满目怒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你放了他,我答应永远不会离开你,永远顺从你。”
“玉兰……”男人的手轻佻地摸上女人的面颊,轻声缓缓地道,“不是我不放过他,是他对我紧咬不放,不肯放过我……他追了这么远,军人不能出国,他都想想办法追过来,想杀了我,想把你带走——你说,我申屠枭是这样没种的窝囊废吗?我什么都可以不要,但我得保护我的女人,懂吗,玉兰?”
贺御玲听着他阴阳怪气的话,看着他暗藏兴奋的神色,一把挣脱开往后退了退,退到轮椅前才停住脚。
“申屠,总之你不能伤害我弟弟,否则——”温柔清婉的女人,这一刻,眸底陡然崩裂出凌厉的杀气,齿间狠厉咬着,“否则,你会后悔的……”
申屠枭脸色也冷了几分,“玉兰,我原本愿意看在你的面子上,只要他不来招惹我,我可以放他一命。可是,他不肯珍惜这个机会,他狂妄自大地自己送上门来!”
“就算我不为我弟弟报仇,老三那条腿可还瘸着,我手下这么多兄弟都在看着,即便我不下令,他也别想活着离开这里。”申屠枭清晰有力的话音落地,眸光从贺御君移到女人脸上,又开口,“当然,他更不可能把你带走。”
贺御玲心里重重一震,身体晃了晃,眼眸疼痛难忍。
蹲下身,手足无措地看着贺御君,她伤心又悔恨,“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救我的,傻弟弟!我若是想离开这里,我何苦要上次放那个女孩儿走呢……”
贺御君盯着姐姐,深邃的眸底光芒跳跃,“姐,既然你还活着,你当然要回家,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回家。”
贺御玲摇着头,心底里,竟有些恨起筱筱。
如果不是她,弟弟就不会来涉险了。
“姐,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你还活着,为什么不想办法跟我们联系,我要是知道你活着,我肯定早就想办法救你回去了。”
贺御玲抹着眼泪,抬手帮贺御君整理着凌乱的衣服,轻声道:“好与不好,都这么过来了。我当然想跟你们联系,想回家,可我有心无力……”
贺御君沉默。也是,申屠枭若是不肯放她走,她一个女人家又能有什么办法。
“对了,爷爷他老人家还在不在……”毕竟失踪了这么多年,就算老爷子已经百年归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贺御君点头,“爷爷健在,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老人家既高兴又伤心。”
贺御玲脸色意外,想到老爷子,满目思念与愧疚,“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给爷爷尽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