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嘟哝着嘴巴道:“不行不行。都他妈的灌我,能不喝多吗?”
李树田接着吐,再吐了一个回合后,才又开口道:“你小子还挺文明,跑到大便池里去了,小心掉进去!”
我掏出餐巾纸擦拭了一下嘴角,道:“和谐社会,文明新风。爱护公共场所卫生,人人有责!”
李树田像是吐完了,摇晃着身子直起腰来,冲我扑哧笑道:“还一套一套的!听你这口气,怎么越听越像是----像是厕所所长?”
我愣了一下,敢情这李树田是真的喝多了,说起话来驴唇不对马嘴。
但我还是回了一句:“厕所所长怎么了,大小也是个干部!”
谁想到我们这一对话,李树田干脆不走了,凑到大便池门口,隔着门递过来一支烟,自言自语般地道:“我靠,喝酒真爽,看着美女喝酒,更爽。”
我也装作醉熏熏地问道:“哪里有美女,我怎么没见到?”
李树田大着舌头道:“没看到?眼睛长屁股上去了?那躺着的那个,那个裸体女郎,多带劲!”
我汗颜地道:“没看出来!”
李树田笑道:“别装了哥们儿!除非你小子不是男人!反正我是受不了,一到这种场合就喝多,有食欲啊,有酒欲啊,甚至还有性欲啊。喝了酒轻飘飘的,跟神仙似的!就是吐的滋味儿不好受。”
我继续用餐巾纸擦拭嘴角,还又装作反胃似地咯了一声,再吸了一口李树田给的香烟,然后才道:“这烟什么牌子的,怎么一股----一股子烟味儿呢?”
李树田哈哈大笑起来:“我靠,你小子傻啊!烟要是没有烟味儿,那还叫烟吗?”
我装作恍然大悟地道:“说的倒是。什么牌子的烟啊?将军,还是中南海?”
李树田道:“你小子穷疯了是吧。谁还抽那三五块钱的烟?我这是----这是什么烟来着?”李树田摇晃着身体,将手插进口袋里,掏出了一盒烟,用朦胧的醉眼瞧了半天,才嘿嘿地笑道:“这是----这是芙龙(蓉)王,芙龙(蓉)王知道么,二三十一盒!靠,从烟上就能看出来,我李树田进步了!以前当兵的时候,抽的是五块钱的白沙,还有四块五的红梅。现在那烟白送咱都不抽。咱是有钱人,有钱人!”李树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一副得意的样子。
酒可真是好东西,从古至今,不知道催生了多少‘自恋狂’。
这李树田算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一位。
确切地说,我本以为天龙公司的教官,素质会有多高,本事会有多强。今天一见才知道,全是他妈的酒晕子,嗜酒成性,一醉方休。
但是李树田在这里缠着,我不能不焦急。口袋里的东西,还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这家伙却在这里跟我聊起来上瘾了,真是个煞星!
李树田将香烟颤颤续续地装进口袋里,还虚张声势地拍了一下,美滋滋地吐着大舌头,道:“对对对,我又给忘了,咱俩还算是战友呢是吧?一个部队里出来的,8341,中南海保镖!你放心你放心,到了天龙,咱肯定会肇着你!谁敢欺负你,尽管告诉李哥一声,保证帮你报仇!”李树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万丈豪气地炫耀着,一只脚朝前伸出,不停地敲击着地板。
我笑道:“谢谢,谢谢了李哥!行了行了,咱先不聊了,改天我请你喝酒!”
李树田一听不乐意了:“干什么不聊了?烦我?”
我道:“不是不是。我怎么会烦你呢!我要---我要上厕所,我要大便!”我不耐烦地装出一副苦笑的样子,真想一脚蹬出去,把这个讨厌的醉鬼踢飞。
谁知李树田又变本加厉地说起了醉话:“大便好啊大便好,但是你知道大便的动作要领是什么吗?”
我汗颜地道:“不知道。”
李树田打了一个酒嗝,挥着手示范道:“看我的!我总结了,大便的动作要领是,两脚分开约三十厘米,身体迅速蹲下,屁股对准便坑,心里数个一二三四五,哗啦,就大功告成了!这个大便的指导方针是什么,你知道吗?大便的指导方针,就是----就是要做到四个字,这四个字就是----畅通无阻!那种畅通无阻的感觉,爽-----”
什么乱七八糟!亏他想的出来,连大便都要讲究什么动作要领?
这哥们儿太有才了!不愧是天龙公司的王牌教官!
但是见他这么没完没了地耍起了酒疯,我不得由叹了一口气,干脆也不再理会他,自己先蹲下再说。
也许没人站着跟他说话了,他就能知趣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然而实际上,我想错了!
(三)
这位喝的醉熏熏的李树田,突然推开了那扇小门儿,冲我笑嘻嘻地问道:“赵龙,搞什么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活动?”
秘密活动?
我顿时一愣,心想该不会是这个李树田发现了圣凤的举动吧?
心里虽然忐忑,但是我仍然装作平静地道:“扯淡!李教官,难道你就这么喜欢偷看别人大便?”
李树田笑骂道:“你就别装蒜了!老实交待,是不是也受不了了,偷偷地跑过来撸枪管儿?”
我皱眉道:“什么枪管儿!我又不是贩卖军火的!”
李树田道:“还装,还装!看你手里握着这么多纸,我就能猜的出来,你小子八成是偷着出来撸枪管儿来了!我在这个大便坑发现过好几个了,厕所里撸枪管儿,不用打扫卫生,借题发挥,挺好,挺好!”
我这才听懂了李树田口中的‘撸枪管儿’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也太‘那个’了吧?
不过也算是有惊无险,刚才我还以为他看到圣凤秘密地递给我东西了呢----
原来他口中的‘秘密活动’,指是这玩意儿!真够无聊的!真的,人喝多了那熊样儿,什么话也敢说,什么热闹也敢凑,这位平时作威作福的李树田,也摆脱不了世俗,在酒精的麻醉下,连连失态,连连雷人于言语当中。
我禁不住有些汗颜,冲李树田骂道:“你小子整天就琢磨这个吧,你以为都跟你似的,闲着没事儿干,躲到厕所里-----那啥----”
还别说,那污秽的字眼儿,咱还真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树田一边笑一边朝着我的身下瞅,瞅的我真想踹他两脚,让这家伙清醒清醒。
好在他没有继续逗留,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动静来,这哥们儿便蹒跚而去了。
我在心里苦笑道: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怎么一喝完酒,还这个德性!
然后我听了听动静,确定厕所里再无他人后,才敢把手伸进口袋里,去掏圣凤交给我的那个东西。
确切地说,那根本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张----字条。
我突然回顾起了临近离开时圣凤和乔灵之间的对白,我甚至在心里崩出了一种近乎于自恋的猜测:难道是圣凤看上我了,这张字条,是她想跟我约会?抑或是向我表白?
但是刚有这个想法,我不由得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儿,自嘲地暗道:亏你还敢异想天开!痴人做梦!喝多了撑的!
怀着一种特殊的心情,我打开了这张字条。
但是上面的内容,却着实让我吃了一惊!
字条上写的竟然是这么几个字:一会儿出场的公安卧底是假的,别手软。
确切地说,我一下子蒙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