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少女已经将情绪压下去,中年人很是欣慰地点了点头,道:“那白家少主既然来到京城,必然是会去李家的,要除掉他却也不急于一时,不若等到天亮,城门大开,潜入城内后,再伺机而动如何?反正净安侯府便在这城里,量他们不会跑掉,我等只需静待机会便可。”
旁边另有一人道:“四皇子耶律元臣此刻正在京城做人质,不若去找他相助?”
少女衡量片刻,道:“不妥,四皇子此刻只怕自顾不暇,若是去找他,只怕又会频添加许多麻烦,不若先在城里找个聚点,以后再慢慢谋算。”
一行人又窃窃私语商量一会,便在城门外一处茶棚中歇息,等着天亮后城门开放。
……
将白天羽和他的随行人等安顿好之后,又过了几天,李乐起了个大早,让二青丫头伺候着洗漱完毕,便打算去十井坎看看那些种子少年们的状态如何。
前两天接到小桌子来报,已经将其他选中的少年关往十井坎,就等着李乐过去把事情具体的安排一下。但这两天,李乐要陪着白天羽,一直没得功夫。今天总算抽开时间,便准备去看看。
自中了文举之后,李乐便很少再去宫里上班。反正现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对太子和他来说,玄衣会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所以皇帝也就对他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太子有时也会出宫,跟他一起去十井坎那里,毕竟,这是他们两个人以后的底牌,由不得太子不上心。
但是太子的随行人员随太过宠杂,去了几次之后,觉得麻烦,便就此打住。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李乐去处理,因为他信得过李乐。
将手头上的几封文书处理好后,又让韩陆去南直门安乐赌访,给刚刚继任玄衣会副帮主的班七郎送了封信,约他明晚过来,介绍白天羽给他认识。
又让赵肆把朱老八宴请的贴子给回了,就说这两天有事在忙,等过段时间空闲下来,一定在百花楼摆上席面,给兄弟们赔不是。
然后嘱咐二青丫头,若是莫惜朝来了,就直接带到“飘香居二号”的书房,今明两天的文书,就都交给他来处里,最后做好备份就好。
如此杂七杂八的事情处理好之后,晨时便已过去,在李乐刚准备动身时,有下人来报,说大觉寺的妙言和尚来访。李乐心说,得,看样子又要拖慢行程了。便叫下人将妙言请进来。
这和尚没有什么打紧事,一般不来府上。平常都是李乐去他,今天亲自过来,或许是有什么事情了。
妙言的脸色很不好看,满脸都是悲怆之容。来的时候,身上背着个行囊,手里拿着一条禅杖。见到李乐之后,憔悴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李乐瞧他这副模样,伸手相请,叫他坐在椅子上说话。不觉问道:“你要出远门吗?”
妙言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道:“今次是来向你辞行的,我就两个朋友,所以要拜访的人不多,从你这里离开后,我便打算云游天下。”
李乐听他这么说,立刻有点火撞顶梁门的感觉,气道:“你一个屁点武功都不会,不懂半点人情世故的和尚,竟然想去云游天下?谁给你的胆子!脑子有坑吗?知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危险?怕你走不出京城百里之地,就被那些剪径的强人给切了脑袋。你师父呢?怎么就不管着你点儿?”
妙言开始听他说话,只是沉默以对,当问到“师父”二字时,眼中的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哽咽道:“师父不在了。”
李乐关切问道:“怎么回事?”
妙言微止悲声,道:“不知道,那天夜晚,快到黎明时,还与我在亭廊内说话,可是莫名奇妙地,我就昏了过去,等醒来时亭廊已经塌了,师父也自那时不见了踪影。我心中已有预感,师父怕是已经遭遇不测。现在寺内由妙静师兄作主,我便尊从师父遗愿,准备开始游历红尘。”
“知安,夏至要嫁人了,你若有空便去看看她吧。那天她说,她恨你,也恨我。我不知她为何要恨,想来定是心里不情愿吧。知她嫁人,我心里痛得厉害,可却又无可奈何。这几天,我却是想明白了,我知我是喜爱她的,可我却是个和尚。即便心里再喜爱她,又能如何?”
李乐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痛地问道:“所以你就打算从今往后,云游天下?放下这段情缘?”
妙言点头道:“师父说,不经历万劫红尘,哪能证得菩提大道。红尘洗炼心,方可一寸见光明。我想学师父年轻时一样,放下情爱,看过世事百态,尝尽世间八味,以此炼心。”
李乐忍不住“靠”了一声道:“什么狗屁道理?和尚怎么了?和尚就不能还俗了?你喜欢她,老子帮你抢回来就是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京城街面上谁不知道老子就是个流氓加纨绔,抢亲这种事情还在话下吗?云游天下,云个狗屁的天下,你脑子有坑啊,知不知道你出去以后,可能连命都保不住?到时候谁心疼你个小秃驴?”
妙言对李乐的辱骂丝毫不动心,摇摇头道:“既然此生选择了做和尚,那便去做一辈子的和尚,这便是宿命。我知知安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心意已决,便不会有丝毫更改。只是以后拜托你去看顾一下夏至,她是个善良的女子,我怕她嫁人之后会在夫家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