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烜睁开眼,看着白色简陋的厚重纱帐时,有一瞬间的晃神。
入眼的白纱帐有些泛黄,特别是边角缝隙,白色明显带上了黄边。
连烜眨了眨眼,蓦地坐了起来。
他把手伸到眼前,宽大熟悉的手掌清晰映入眼帘。
手掌猛地攥成了拳头。
一向淡然的眸子,也染上了一抹激动。
被毒瞎了一整年的眼睛终于重获光明。
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攥紧的拳头,平复了心头的激动,翻身下床。
外面下着雨,房间里的视线有些阴暗。
他把八仙桌上那面唐雀绕花枝镜拿起,小小银亮的镜面映出一张胡子拉渣的脸。
露出的肌肤还带着浅浅交错的疤痕。
熟悉的是眉目间那股镇定从容。
“呵呵。”他轻轻一笑,笑容里带着嘲讽和阴鸷,“这笔账总归是要清算的。”
即使,是她。
“连烜,连烜,你今天起得这般早呢。”
站在客栈庭院的廊檐下,负手观雨的连烜,缓缓转头看向声音来源处。
白衣红裙的姑娘从客房内蹦蹦跳跳朝他跑来。
纤细的身材,小巧的个子,白皙的小脸还没他的巴掌大。
乌黑的头发在顶上挽了个松松的圆髻,欢蹦乱跳间,几缕细碎的发丝在她额间调皮跳动,发髻上耳垂边一样饰物皆无。
一张素净白润的脸,却笑得似五月的骄阳,明媚璀璨,巧笑倩兮。
她笑得那般灿烂,大大的眼睛笑出了弯月状,素白贝齿,红唇粉润,让人瞧着,唇角亦不由跟着上扬。
原来,这就是她。
眼前的人和脑海中的影重合在一起,浮现出一个生动、饱满、活波的薛小苒。
连烜唇角微翘,目光柔和似水,“这话,不应该是我问你么?”
她向来不喜早起,以往这时候,她还沉浸在梦乡之中。
他话一落,不出意外的,眼前的人儿,微微噘起了嘴。
“不是说,今天要去孟家商行么,我早些起来,把东西检查一遍,免得临时出了纰漏。”
连烜半垂着眼眸,看着她黑亮的眼睛,映出他的影子,连烜的黑眸渐渐幽深似海,“别紧张,有我在呢。”
“我才不紧张呢,我是兴奋。”薛小苒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要是孟丞泽那厮没眼光,我以后就自己开个店铺,不和他合作了。”
“好。”连烜点头,视线一直没有离开她小巧细白的脸。
“咦?”薛小苒用力眨眨眼,觉察出眼前的连烜有些许不同,至于具体不同之处。
她围着他绕了两圈,才“啊~”的一声,一脸恍然。
连烜嘴角噙着笑,等待她的问话。
“我说怎么今天看着这么不对劲呢,原来,你修了胡子了。”
薛小苒指着他脸上的胡子,乱糟糟的胡子,被他修剪一番后,显得有型整齐了许多。
就光注意到这点么?连烜抿了抿唇,深邃幽暗的眸子定定看着她。
“修都修了,干嘛不直接都刮了。”薛小苒却只顾着嘟囔这个。
连烜额头的青筋跳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