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谷为了儿子,也不得不撕下老脸,只有把以往的进士全都拿下,才能给李吉留下足够的位置。
可以说,为了下一代,李相公彻底不要脸了。
在这几个人当中,薛居正的情况更糟糕,他儿子只排了三十五名!是所有取得科举资格的训导员当中,最后一名,吊车尾的!
因此薛相公就算是想护也护不了了,他的一念之仁,很有可能就会让自己儿子名落孙山,那可就赔大了。
“陛下,士风不正,私相授受,早就是科举的弊端之一。这就好比源头不清,鱼目混珠。要想改变,就必须彻底涤荡尘埃,扫清污秽……老臣不才,曾经担任过一科的副主考,现在思量起来,的确有不少错误……老臣恳请陛下降罪!”
说着,薛居正主动跪下请罪!
叶华和李肆互相看了看,只是一眼,就什么都了然了。
他们俩不用废话了,论起心肠狠辣,下手歹毒,这帮胡子一把的宰相重臣,狠起来那是六亲不认,翻脸无情!
当然了,这也和下手及时有关系。
如果再拖延十年二十年,那些世家恢复了元气,他们跟朝廷官吏勾结更深,甚至手握着重臣的把柄,到时候别说为了儿子的前程,就算是老祖宗从坟里爬出来,也没法让几位相公改变心意,背叛士人集团!
叶华的眼珠转了转,他突然站出来。
“启奏陛下,臣才疏学浅,看了一些文章之后,只觉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实在是想不通,我朝的官吏,写这样的文章,究竟是为了什么!”
柴荣不客气道:“岂止你看不懂,朕也看不懂!明明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要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全都是废话!”
“陛下!”
叶华顺着柴荣的话,“臣建议,陛下应该降旨,晓瑜天下,要求改革文风,凡是科举文章,必须平易畅达、反映现实。臣以为,以后的科场举子,尤其是会试,殿试,应该有从政经验,拿出来真东西……臣以为用脚走出来的知识,要比故纸堆里翻出来的深刻!”
叶华这话,算是说到了几个宰相的心坎上。
他们听着那叫一个顺耳啊!
不怪叶华年少成名,他讲出来的就是神仙放屁——不同凡响!
魏仁浦立刻附和道:“臣以为冠军侯之议,甚是高明,应当立刻颁行天下!”
李谷和薛居正互相看了看,也一起躬身道:“臣等也是这个意思!”
难得,朝堂上能这么和谐,柴荣含笑,“既然众卿都是这个意思,朕当然是从善如流,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陛下请等等!”
翰林学士李肆突然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冠军侯和几位相公都是老诚谋国之言,臣万分赞同。只是臣以为天心仁慈,陛下刚刚扫平河东,普天同庆,理当网开一面,留下改过自新的机会!”
“臣以为这次参与考试的一百多位官吏,其中有几人还算言之有物,又有几人政绩不错……陛下是否可以准许他们降级留用,或者重新参与明年的殿试,以示吾皇圣德!”
柴荣用力吸口气,他不是个喜欢开后门,徇私舞弊的人,因此略带沉吟。
这时候叶华站了出来,“陛下,李学士之言,未尝没有道理,陛下可择三五人,或者七八人,不会影响大局的。”
柴荣总算点头了,“既然如此,就依你们的意思吧!”
……
殿试总算结束了,叶华也不管那几位宰相吃人的目光,径直离去。
“师兄,你这一招够厉害的,只救几个人,却把黑锅让那几个人背,他们保证气坏了!”
李肆呵呵一笑,“师弟,你当我愿意开口啊?”
叶华不解,“师兄的意思是?”
李肆把手掌举起,掌心有一张纸条,里面写着一句话:天理无外人情!
“这是小太监塞给我的。”
叶华愣了一下,“莫非这是天子的意思?”
李肆两手一摊,“应该是吧,不然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李肆轻轻一笑,“咱们陛下也够黑的,这么一来,等于让五姓七宗,让世家大族,全都怨恨几位宰相,被自己人视为寇仇,这个滋味可不好受啊!”
仿佛为了验证李肆的话……转过天,京城的流言蜚语就传开了,有人把王溥、魏仁浦、薛居正、李谷四人列为四大奸相,扬言要斩了四人,用四个人的脑袋以正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