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盯着李煜,突然咬牙切齿起来!
他很想骂娘,这丫的长成那个丑样子,怎么配得上周娥皇?偏偏人家伉俪情深,拆都拆不开,真是见了鬼了!
更见鬼的是,他李学士明明嫉妒要命,还要想办法庇护李煜,毕竟佳人之托,不能不办!我这也是犯贱,非要跑去献丑丢人干什么?
“叶华,你不能这么对李煜!”
叶华眉头紧皱,“师兄,他不是你的情敌吗!你不是说,要好好历练,我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做的,有什么不妥?”
“不妥,就是不妥!”李肆紧盯着叶华,怒道:“你不会不知道,李煜最大的支持者就是东南的世家文人,天下世家又同气连枝,彼此勾着……李煜在这里痛打百官,很快传到江南,他就成了丧心病狂之人,受到唾弃。要是连这点香火情都断了!他,他就真的没用了!”
叶华耸了耸肩,“没用不是正好吗!你可以毫无顾忌地下手了!”
叶华语带讥诮,他还是受不了李肆龌龊的念头,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着什么样的废料,居然能生出那样的想法。
“我的师弟啊!”李肆觉得自己冤透了,是你把人锁在叶府,让我产生了误会,怎么错都扣在了我的头上,这个锅我不背啊!
“师弟,我实话实说……为兄自惭形秽,我的才华不及周娥皇半分,配不上佳人……我现在改变了想法,我只想周济他们夫妻团圆,从你的魔掌逃出去,郎才女貌,他们才是一对!破坏人家姻缘,是要遭天谴的!”
李肆说得极快,像是连珠炮一样,轰向叶华。
叶华突然哈哈大笑,“发乎情,止乎礼!师兄,你还是有点格调的!”
李肆气得翻白眼了,“别废话了,你快下令吧!”
叶华却耸了耸肩,“我能下什么令,陛下都在上面看着,你让我怎么好出头!”
“陛下!”
李肆惊了,他连忙向宣德门看去,在一片昏暗之中,果然有一点微光,李肆吸了口气,原来圣人都来了。
是啊,这么好的一出戏,皇帝怎么可能不来!
堂堂宰相,百官之师,士林之望,居然被逼得反过头,跟士林作对,文人内斗到了这个地步,连一点情面都不讲,直接赤膊上阵,撕破脸皮,当真是少有的好看。
无论如何,这件事情是不会善了了。
政事堂,士林,坐在城头看风景的皇帝,还有自己身边的师弟叶华!
他们会如何做文章,真是让人期待!
唯独在这一群人当中,冲在最前面的李煜,成了最危险的那一个!
绣衣使者是干脏活的,说穿了就是个马桶,随时可以牺牲,没有人会怜惜他们,而李煜又是南唐的人,身份更加尴尬,随时会被抛出,用来平息众怒。
李肆全力开动脑筋,不停转动,却也想不出一个破局的办法,他觉得李煜这一次要完了,真的没救了……
“绝处逢生,如果李煜能有办法,就足以证明他可以保护妻子了!”叶华笑呵呵道:“我很期待他的表现啊!”
“如果他表现不好,就要化为齑粉,是吧?”李肆红着眼睛问道。
叶华两手一摊,“自古以来,弱者就没有活下去的资格!”
“你,你比我狠!”
李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没有一点办法。
这时候百官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全都倒在了地上,李谷得意洋洋,“把他们抬走,立刻派遣绣衣使者,遣送回原籍,不得有误!”
说完这话之后,李相公难得良心发现,大方道:“再给他们每人十贯钱,作为药费吧!”
绣衣使者答应着,将官员一个个抬起来,有人已经昏迷了,有人更是筋骨断裂,甚至骨头露出,凄惨无比。
地面上斑斑血迹,还有碎裂的朝服,乌纱帽……看得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作为打手,李煜的心比地上的血还冷!
完了!
宰相痛打百官,这事情绝不会轻易揭过去的……到时候天子追究下来,政事堂树大根深,能扛得住,士林人多势众,也未必低头。
在各方势力当中,唯独他们绣衣使者,是最弱的一方。
韩德让在河北已经得罪了文官士人,这次又充当了打手,血仇结了,最容易的就是把他们推出去,杀了泄愤!
砍几颗绣衣使者的脑袋,换来天下太平,绝对是谁都愿意做的事情,没有人会怜悯犹豫的!
该怎么办?
又能怎么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自从被赶到大周,自己的命运就从来没有掌握在手里!
难道我要认命了吗?
此刻的李煜,比任何时候都愤怒,抓狂!
匹夫一怒,尚且能流血十步,老天赐给了盖世的才华,却只能任人宰割吗?我不甘心啊!
突然,李煜扫到了地上的奏折,这是百官弹劾政事堂的奏疏,上面写着几位相公的罪状……李煜福至心灵,突然伸手,将还完好的奏疏全都捡了起来。
小心翼翼,擦去上面的血迹和脏东西,然后放进怀里,仿佛珍宝一般。
他又伏身看去,发现几个被抬走的官员,怀里也有奏疏,李煜迈着大步过来,咽了口吐沫,认真道:“把这个给我,我给你们递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