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熄了灯火的东方琉璃并没有入睡,他在床榻间辗转反侧,满眼都是那人。
“日出于东方,意欲新生;琉璃者,流光溢彩、变幻瑰丽。不如,你便叫东方琉璃罢。”
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那人的声音,被窝中的人嫌心烦,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肯抬头了。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
难静的心默念着佛家的《心经》,不知到了几时,竟也沉沉睡去了。
梦里是一片白茫茫,和着远处的绿,一片旷野,正是他的老家——昆山。
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白泽兽在天地间狂奔,它背上有翼,四蹄奔起来,绕是四方神仙,都不一定能追赶的上。
忽然,一片湖泊前,出现个白衣翩翩的公子。
那白泽似受了惊吓,将庞大的身躯藏与竹林白云中,悄悄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
画面急转,还是那个白衣公子,不过换了个场景,那庞大的白泽兽化了人形,静静听着那公子讲些不着边际的话。因为离的远,东方琉璃并听不清他们谈了些什么,只看到了那白泽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
又是一阵波动,画面猛的又跳回湖泊,白衣公子任在,只不过身旁伴着的,不再是那只雪白的白泽了。
心头一阵阵痛,紧接着听得有人在他耳畔呼唤他的名字,东方琉璃一惊,自梦中醒来。
床畔站着的是一黑一白两个熟悉的身影。
“哟,可是梦见从前小情人了,这眼泪还巴巴的挂在眼角呢!”白无常先是开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出口便是一阵酸酸的讽刺。
“哪有的事?”东方琉璃条件反射的去否认,坐直了抬袖抹了一下眼角,果然一片湿润,再向后些摸到枕头上去,潮湿的感觉浸润了他的手心。
“只不过这几日总是睡不好,落了些眼病罢了。”
白无常也懒得同他计较,冷哼了一声作罢,反正无论如何,出现在东方琉璃睡梦的人,必不会是她。
“走了,有事请你帮忙。”
“又怎么了?”东方琉璃揉揉还有些酸痛的眼,大红的外袍就被白无常取过来塞进了他怀中。
“什么叫又怎么了?你当我们是愿意的?这回可不是我们兄妹俩的意思,是阎君亲自下的命令,要你协助我们二人办妥此事。”
白无常看着面前穿衣的人,拿胳膊肘戳了戳立在一旁像个石墩子般的哥哥,示意他把文书给东方琉璃。
“你自己看吧。”
东方琉璃勉强将外袍挂好,一手拉着散向两边的外袍,一手接过文书打开读了起来。
细细看过一遍后,东方琉璃皱了皱眉,“秦老夫人的前世是杀害那俩小鬼的仆妇?”
怪不得莲园里住了那么多人,偏偏缠着她不放。
“如此穷凶恶极之人,是怎么投胎做人的?”
“这正是阎君叫我们来请你一同前去的原因。”白无常翻转着自己的如蛇信子般柔软的手腕,说道,“她身上可有高人渡的佛气,我们地府怎能奈何得了她?原本阎君想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可你都能治服那两只小鬼了,将一个凡人该受的罪责掰回正轨,应该不算是什么难事吧?”
“就当替那两个小鬼讨回些许公道,如何?”
“那是自然。”东方琉璃将文书往怀中一塞,系好腰带,就随着二位鬼差前去勾魂索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