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开不开妓院的?寿眉还在这。”百里无忧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是对讨论牌匾的事颇为上心,将寿眉往怀中一护,身子往前一探,压低了些许声音,道,“这你就不懂了吧?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要给自家的店起个好名字。比如说你这医馆,当初要是起个同什么同济堂、永安堂、保和堂之类的,想必名气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大吧?”
“这你可就说的不对了,我这苏杭神医的名声,可是我自己凭本事挣来的。”东方琉璃可不买他这套歪理的账,做生意这种事,凭的还是手艺和信誉。
“那你说说,为何你不起个什么堂什么堂的,偏偏要叫‘阴阳医馆’?”
“这——”其实东方琉璃也说不清,为何自己要给医馆取个如此慎人的名字,“大概是为了鬼差们和需要的凡人好寻吧。”
“那还不是为了吸引人眼球?”百里无忧对于他这副正经模样嗤之以鼻,夹起一块大肉放在嘴里嚼了嚼,“你可别看不起这名字,我敢同你保证,这明日里一揭牌,保准生意好到不行。”
“若是在梅雨季,你这般吹嘘我可能会信。”东方琉璃回应道,言下之意便是百里无忧在放大话,即便是在对伞大需的雨季,也不见得生意会有多好。
“那你便看着吧!”百里无忧也懒得再同他辩驳,就让明日里的事实替他矫正东方琉璃顽固的老旧观念吧。
一早上西街当**竹声噼里啪啦的响,听声音似乎靠近了东方大夫的医馆,大早上去赶集的百姓们也不急这一时了,纷纷挤得去附近看。
东方大夫可是个素来喜欢清净的性子,这大早上的放炮仗,可是有什么喜事了?
怀着一颗颗八卦的心,西街一瞬间就被围了个泄水不通。
可待走进了一瞧,热闹的却不是阴阳医馆,而是隔壁的商铺。
四开门的门扇此刻大大张着,顶当头是拿大红被面盖着的招牌,门前炸了一地的爆竹后,是一位手握白扇的素衣公子。
只见那人双手抱拳,笑盈盈的道,“鄙人复姓百里,双名无忧,初来杭州,做些小买卖混口饭吃,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手一抬,大红的被面被拉下,露出牌匾上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绿袖坊来。
这招牌一亮,挎着篮子的大姑娘小媳妇皆羞红了脸,连忙拿袖子遮着眼睛,嘴上啐着这主人家真不知羞,开个窑子还要这般大张旗鼓,脚下却因为从未见过这等世面而挪不开步子。
男人们的反应则是与此大不相同,无论是老的少的,别扇面的还是扛锄头的,一见着那三个字立马就挪不开眼睛,那眼神里绿油油的光,一个个就像条没见过肉的狼。
百里无忧扫视一圈,对这效果颇为满意,挑衅的看了看身侧被他强拉过来捧场的东方琉璃,他就说吧,博人眼球才是最重要的。
东方琉璃摇摇头,他可不信这个邪。却还是在百里无忧不停地使眼色下往前微微跨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在下来杭州城也有几年时光,平日里全凭诸位乡里乡亲照顾,才勉强在繁华如斯的杭州城里能混口饭吃,今日里这绿袖坊开张,东家又是在下多年的挚友,还请各位能多多照顾。”
方才众人只顾着看热闹了,倒没注意到立在后面的东方琉璃,此刻他一番话出来,更是惊煞了众人,怎么?一向风骨清高的东方大夫要与人合伙开窑子了?
眼见下面的人神色复杂,百里无忧自知已经达到了他的宣传效果。他就说嘛,东方琉璃就是一块活招牌,只消一句话,带来的震撼绝对比先前翻上一番。他也是个见好就收的人,眼见目的达到了,也不卖关子,紧着东方琉璃的话音接下去。
“百里的绿袖坊,可与一般的伞坊不一样。现在大家手中用的伞具,多为竹骨,伞面以油纸糊成,清一色的白面难免显得单调。可我们绿袖坊既然敢开在这闹市,定然要做不一样的,只有您想不出的要求,没有我们做不出的伞具!上至金骨琉璃面雕花,下到竹骨油纸描草,我们保证,每一把伞都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新店开张,前十名可以免费做一把属于自己、全杭州城,不,是全天下绝无仅有的伞!”
原来不是妓院,是伞坊啊!
百里无忧此话一出,场面一片哗然,原本羞红了脸庞的姑娘妇人脸上更加梢上一层红晕,都为自己龌龊的想法而羞愧不已。
可羞愧归羞愧,这绿袖坊却是实实在在的引起了众人的兴趣。独特、还有免费的名额,一瞬间,有不少人争着向百里无忧涌去,好凑凑新鲜事物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