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沈寄寒低喊出声。
林世卿没说话,只专注地看着自己流血的的右腕。
滴答滴答……
孟惊羽仿佛发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伸出舌头舔舐啃咬,犹胜方才。
林世卿身子又是一颤,整个右手,从指尖到右臂仿佛有种触电了一般的酥麻,柔软温暖又带着些潮热的湿气——那是……他的舌头……
想到这里,林世卿不由别过脸去,试图努力忽略掉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觉,然而白皙的脸颊却还是难以遏制地染了些淡淡的胭脂色。
又过了一会儿,孟惊羽的呼吸明显沉稳了下来,也合上了那张舔得干干净净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的嘴。林世卿见状,知道他体内剧毒毒性多半已经中和,便将目光转向了孟惊羽的右肩上。
从旁边抽了一块白纱布,将腕上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握了握手——失血过多得腕子又疼又麻,根本使不上力。
“寄寒,过来,帮我把他肩上的箭拔了。”
林世卿原本已是白皙到近乎没有血色的面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失血了的原因,此刻更是苍白。他手上无力,只能唤来沈寄寒帮他了。
沈寄寒手脚麻利,干净利落的就将孟惊羽身上剩下的那半截箭矢拔了下来。林世卿接过那一节箭矢,不出所料的发现,本应该是银色的箭尖此刻果然隐隐泛黑。
林世卿吩咐沈寄寒将箭矢收好,又将自己随身带着的解毒药材混着上好的金创药洒在了孟惊羽的伤口周围,又帮他包扎好。抬眼一看,不觉竟已是黄昏时分。
没来得及吃饭,林世卿又吩咐沈寄寒让人端来些热水,将孟惊羽那被血染了个乱七八糟的身子擦了一遍,随后又把军医端来的药喂了下去。忙活忙活,和沈寄寒等人又商讨了一下下一步的作战计划,不知不觉中便已近深夜。
众人见孟惊羽人虽然还没清醒过来,但是呼吸平稳,伤口也已经被处理的妥妥帖帖的,便都不再担心,只说倘若林世卿累了就去休息,军医和亲卫那边也都可以派出人手照顾。
林世卿揉了揉有些晕眩的脑袋,再一看在床上正昏睡的不省人事的孟惊羽,叹口气,拒绝了众人的好意。
孟惊羽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当真有谁要对他不轨的话,只怕取他性命易如反掌。弄影到现在也还没有新消息传来,月汐和铃铛现在应该都在周都,至于红袖更是失联多时,让人起疑——他虽心知孟惊羽生性谨慎,必定在他自己身边提前布置了其他卫戍,可终究觉得放心不下,便决定还是自己守在他身边。
临睡前军医又前来查看了一番,诊了脉确定无事方离开了。
在屋中呆了一天的林世卿掀起营帐帘子,感受到夜半时分格外清冷的空气袭来,不由立时精神一振。外面飘飘洒洒的又开始下雪,来回巡视的士兵走在积雪上面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
原本万籁俱寂的冬天里,这样的声音反倒还增加了几分人气。
林世卿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手觉得有些冷,便放下帘子坐了回去,感觉帐篷内顿时安静了不少。
目光转向烛火,林世卿沉思起来,现在有了功夫回想,便越发觉得这一箭不对劲。
一则,这么珍贵的毒药为何不想着暗杀?战场之上形势变幻莫测,谁会选择盯着一个随时都在移动中的人当做箭靶?若只是移动倒也还罢了,总算是有迹可循,但是孟惊羽功夫也不算弱,那人可以射箭,他也可以躲开,若是这一箭没中,岂不是太浪费了?
二则,这种顶级配置的三尸三花膏的贵重程度尚在兵马粮草之上,即便是在江湖上,说是一瓶万两也还得是有价无市。而且,安铭、沈寄寒二人的盔甲和孟惊羽的极为相似,对方怎么就能一眼断定,他们要射的那个人就是孟惊羽?这毒药从哪儿来的?又是谁才能有这么精准的箭术,刚好透穿孟惊羽右肩,要知道,右肩不同于左肩,离心脏不那么近。可箭伤虽不致命,这毒却能在短时间内送他去见阎王。
这是警告?试探?还是说,只是一次失败的行动?
或者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根本就是以为成功了,只是没有料到孟惊羽会被自己救回来?
这样暗箭伤人的手段却又有如鹰隼一般稳准狠的手笔不像是孟惊鹏或者他的属下所能做出来的,到底会是谁呢?
“母后……母后……儿子会努力……儿子不会让您失望……儿子会为您报仇的……”
背后传来几句断断续续的喑哑声音。
林世卿听后一愣,回到孟惊羽床边,伸手一探,心中就明了起来——估计伤口还是有些感染,额头那么烫,终究是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