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有些心虚的问张鲸:“你说,冯大伴儿会不会把这件事告诉母后跟张先生?”
张鲸故意装出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来:“难说。冯公公最爱在李太后跟张先生面前,告皇上的状了。”
万历帝叹了声:“唉。算了,睡觉。”
张鲸出得大殿,找来自己的亲信小太监。他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交待了小太监一番。
小太监领命,直奔坤宁宫。
今夜在太后寝宫外当值的,是李黑九的妻子梁上红。
小太监道:“梁姑姑,太后安寝了么?”
梁上红点点头:“安寝了。”
小太监道:“梁姑姑。可出大事儿了!刚才,皇上叫了几个宫女进永寿宫大殿,关闭了殿门,在里面喝酒作乐。”
梁上红一听,脸都绿了!酒是淫媒。皇上大婚之前,要是在哪个宫女肚子里种下龙种,那将是天大的事!
梁上红道:“我立马就去告诉李太后。你在这儿等着。”
李太后半梦半醒之间,隐约感觉有人走到了她的凤帐前。
李太后问:“谁?”
梁上红道:“太后,是奴婢。出事儿了,皇上在永寿宫中,跟几个宫女饮酒胡闹。奴婢怕出事儿,只得扰了太后的清梦!”
李太后闻言,“轱辘”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怒道:“给哀家更衣!另外,去西苑内阁值房,找张先生,让他陪哀家一起去永寿宫!”
不多时,李太后跟张居正进到了永寿宫。
永寿宫中,哪有什么宫女的影子?
李太后问张鲸:“张鲸,哀家听说,今夜皇上跟几个宫女在大殿里饮酒了?”
万历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龙榻上起身:“母后,您怎么来了?”
张鲸跪倒在李太后面前,欲言又止。
李太后怒道:“张鲸,答话。”
张鲸战战兢兢的说道:“禀太后。刚才冯公公来了一趟,已经训斥了那几个宫女,将她们赶出了宫外。”
李太后转头,怒斥万历帝:“皇上,你身为一国之君,为何如此不成体统?难道你要学商纣王、周幽王,做一个淫君、昏君么?”
万历帝心中暗骂:好啊冯保!你竟然跑到母后那儿告朕的刁状!
张居正亦在一旁,严肃的说道:“皇上,《关雎》曰,乐而不淫,哀而不伤。皇上身为天子,要做臣下的表率。若是在二八之年便与宫女彻夜宣淫,千秋史书会如何评价皇上?”
万历帝哑口无言。
李太后凤目圆瞪:“请皇上背诵太祖爷遗训!”
李太后虽是万历帝的生母,却不能直接罚万历帝的跪。不过,万历帝若要背诵太祖爷遗训,却一定要跪伏在地的。这等于是李太后在变相罚万历帝的跪。
万历帝无奈,只好跪倒在地,一本正经的背起了洪武帝遗训。
一直背了几炷香的功夫,李太后才起身:“罢了,皇上。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请皇上牢记洪武爷遗训,做一个有德行的好皇帝。”
说完,李太后跟张居正离开了永寿宫。
万历帝惊魂未定的坐到了龙椅上。他问张鲸:“冯大伴儿不是说,会替朕瞒下这件事么?怎么母后这么快就知道了?”
张鲸见时机已到,忙不迭的进起了谗言:“皇上,冯公公跟张先生,还有锦衣卫的贺六交好。不管发生什么事儿,他都会第一个告诉张先生。张先生知道了这事儿,李太后自然亦知道了这事儿。”
万历帝面露愠色:“哼!母后天天管着朕,张先生天天管着朕,冯大伴儿也天天管着朕。朕这个皇帝当得还有什么意思?”
张鲸道:“皇上,奴婢劝您,要学会忍耐。忍一时风平浪静。等到您亲了政,掌握了朝廷的大权,自然就没人敢管您了。”
万历帝苦笑一声:“亲政?谈何容易!母后说了,要让张先生辅助朕到三十岁!”
张鲸装出一副替万历帝发愁的表情,说道:“唉。是啊,内阁首辅张居正、司礼监掌印冯公公、锦衣卫北镇抚使贺六。这三个人,已经在朝堂上结成了铁三角。他们还有太后的支持。皇上若要掌握朝廷大权,就必须搬开张、冯、贺这三块绊脚石。”
万历帝问:“你说,朕该如何搬开这三块绊脚石?”
张鲸先是一阵沉默,而后道:“禀皇上,暂时还没有办法。您只能慢慢忍耐,等待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