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皇后跪倒:“皇上,臣妾来为冯保求情。他是您的大伴儿。您还在襁褓之中时,他便日日陪在您身边照顾。他虽有过,但罪不至死。”
万历帝笑了笑:“罪不至死?难道他对你说,朕要杀了他?”
王皇后点点头:“是啊。满朝言官上折子,让皇上杀掉他。他对臣妾说,皇上您已经对他动了杀心。”
万历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还说他照顾了朕二十年呢。他还是不了解朕啊!朕没有六亲不认的铁石心肠。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朕怎么可能不顾二十年的君臣之情,要他的命呢?再说了,他辅政十年,虽然做了不少贪贿捞银子的错事儿,可每逢大事,总是不糊涂。虽然他对江山社稷没有什么大功,始终也有几分犬马之劳。”
王皇后大喜过望:“这么说来,皇上不打算杀冯公公?”
万历帝起身,走到王皇后面前,摩挲着她的脸颊,说道:“朕只是打算免了他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太监的职位,降为南直隶孝陵总管。南直隶是个好地方,让他去那里养老吧。”
王皇后连忙叩首:“皇上仁善,皇上英明!臣妾代冯保,叩谢皇上恩典!”
万历帝道:“罢了。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坤宁宫呢?你让他回司礼监,等朕的旨意吧!”
王皇后闻言告退。
张鲸在一旁,对万历帝说道:“皇上,您要饶过冯保?冯保是大奸大恶之徒,与张居正勾结,窃取朝廷大权。不杀不足以告慰大明列祖列宗的英灵!”
万历帝轻笑一声:“禽兽尚存父子之情。你张鲸当了冯保十年的干儿子,难道对他,就没有一丝的感情么?”
张鲸连忙讲起了大道理:“皇上,与江山社稷相比,父子之情算得了什么?冯保其人,阴险恶毒。他不死,始终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万历帝在心中暗骂了一句:贺六说的真对,张鲸啊张鲸,你就是个跳梁小丑!
想及此,万历帝意味深长的说道:“呵,张鲸,难不成你想做嘉靖朝的吕芳、陈洪、刘大?告诉你吧,你连他们的影儿都没学到!好了,你去司礼监宣旨吧。免去冯保司礼监掌印、东厂提督太监的职位。由你接任司礼掌印,并暂管东厂。坤宁宫管事牌子王安,升司礼监秉笔。”
万历帝虽看透了张鲸这个跳梁小丑。却又要用这个跳梁小丑。跳梁小丑虽然愚不可及,却便于皇帝控制。
冯保走了,对万历帝巩固自己的权力来说,这是好事。可如果冯保走后,司礼监再来个张保,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万历帝让张鲸这个志大才疏,除了善进谗言之外,没什么本事的人,代替冯保做内相。
两个时辰后。司礼监。
张鲸当着司礼监一众太监的面儿,趾高气昂的宣读着圣旨:“有上谕。冯保飞扬跋扈,欺君蠹国,罪恶深重。司礼监掌印及东厂督公之职,实不能胜任。然,念其侍君二十年,鞍前马后,颇有微劳,不深究其罪。即日起,降为南直隶孝陵总管,接旨后即刻赴任,不得在京逗留!其在京财产,一律抄没入内承运库。另升张鲸为司礼监掌印,兼管东厂。升王安为司礼监秉笔。”
冯保双手颤抖着,接住了圣旨!
他心中叹道:二十年如一梦!弹指间,荣华富贵已是过眼云烟!
冯保接了旨,立即出了宫。东厂的领班太监苏链,受命带着二十名番役沿途保护他去南直隶。名为保护,实为监视。
出得宫门,冯保央求苏链:“苏链,不,苏公公。你在东厂效力了十来年。应该知道,我干爹的神牌,放在锦衣卫贺六爷家里。每逢他的忌日,我都要去贺府祭奠。此去南直隶,恐怕我再也没机会回京祭拜我干爹了。求你行个方便,让我去一趟贺府,最后给他老人家上柱香。”
苏链思索一番:“好吧。不过您老最好快点。圣旨上写明了,让您不得在京逗留。要是时辰长了,恐怕我们这些做属下的要担干系。”
冯保感激的说道:“谢了,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