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历帝瞥了贺六一眼:“贺六,你果真聪明。聪明的让朕害怕。朕的心思都让你给揣摩透了。你说的话,就像是一把刀子,直接捅在了朕的心窝上。”
贺六道:“皇上,天下最锋利的刀,便是心中之刀。天子的心中之刀一旦出鞘,便能披荆斩棘,为我大明开创万万年的太平盛世。”
万历帝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拿起茶盅,喝了口茶:“贺六,朕听说张四维是个孝子?”
贺六答道:“孝与不孝,大约只有张四维大人跟张四维的高堂知晓。”
万历帝又问:“张四维是山西蒲州人吧?他的父亲张嵋川,今年也有七十多了吧?”
贺六叩首:“皇上,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万历帝笑道:“朕可什么都没说。”
贺六很配合万历帝,跟他打起了哑谜,唱起了双簧:“是,皇上,臣也什么都没听到。”
万历帝先说张四维是个孝子,又提张四维的父亲,是在暗示贺六:张四维参张居正的罪名里,不是有这么一条么?“张居正父丧却不回乡守制,实乃畜生不如也!”你贺六干脆来个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去一趟山西蒲州,除掉他七十岁的父亲。这样一来,张四维这个“孝子”就得屁颠屁颠的滚回山西守制。
万历帝行事手腕之毒辣,丝毫不逊于眼前跪着的贺疯狗、贺屠夫!
历代帝王都是这样。仁善起来,堪比佛祖。凶狠起来,胜似阎王。
这也是臣子们常常感慨“伴君如伴虎”的原因。
万历帝又道:“对了,你总不能穿着这身皂服,去蒲州办差。朕一会儿下道旨,赐你复任锦衣卫指挥左同知。你带着南镇抚使杨万一起去山西。这个人精明强干,是个人才,又是你的心腹,一定能帮上你。”
贺六叩首:“臣谢皇上恩典。”
万历帝又问:“哦,对了。世忠去了辽东。朕要不要调他回京?朕想听听你的意见。”
贺六道:“禀皇上。辽东虽然外蛮环伺,却比尽是虎豹豺狼的京城安全的多。于私,臣希望他能留在辽东。于公嘛,辽东又靠近朝鱼羊。他可以就近搜集朝鱼羊的军情,防备今后有一天倭奴入侵我们的藩属国。”
万历帝点点头:“嗯,那就让世忠留在辽东吧。”
贺六叩首,准备告退。
万历帝却叫住了他。他打开手边放着的一个木盒。木盒里,是贺六的那柄绣春刀。万历帝让造办处的人,冲新打磨了刀刃,又配上了一个镶嵌着宝石的华丽刀鞘。
万历帝将绣春刀递给贺六:“带上它吧。老英雄着锦衣,配绣春,方能助朕鼎定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