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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帝何如？”

沉默半响，袁术突然道。

闻言，阎象和杨弘顿时吓了一跳。

称帝？

阎象连忙道：“主公，万万不可，虽然现在天下割据，汉室衰微，各路诸侯各怀心思，但是名义上汉室还是天下正统。主公若贸然称帝，必将成为众矢之的。届时，就算只是为了谋夺传国玉玺，估计都会有许多诸侯趁机攻打主公。所以称帝之事，断然不可行！”

撇了撇嘴，袁术道：“不称帝，那我要这玉玺还有何用？”

阎象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杨弘眼中一阵异芒闪过，他突然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主公称帝，未必不可。”

杨弘此言一出，袁术还没有什么表示，阎象便差点跳了起来：“广德（杨弘，字广德），主公糊涂就罢了，你怎么也跟着起哄？”

“效义（阎象，字效义），你先别急着反对，听我给你分析。”

另一边，袁术也是来了兴致，道：“广德，你就让效义说说又何妨。”

“好，那我就看看广德你有什么高论，居然想劝主公称帝！”阎象依旧有些气冲冲的说道。

杨弘轻轻一笑，道：“效义，你反对主公称帝，无非是怕主公成为众矢之的，被各路诸侯为公，是否？”

阎象点了点头。

他反对袁术称帝，并非因为他心系汉室，而是为了袁术着想。

见状，杨弘轻轻一笑，道：“可是，效义，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如果主公真的称帝，天下诸侯，真正能够出兵的又有几个？”

“冀州袁本初，与幽州公孙伯圭，已成不死不休之势，肯定不会管主公是否称帝。兖州曹孟德，因为徐州之事，此时自顾尚且不暇，又岂会招惹主公？东郡刘玄德，此时正在攻打曹孟德，到时候就算他想和曹孟德停战，讨伐主公，曹操又岂会让他借道？徐州陶谦，现在只想着灭了曹操，也不会管主公，而如果最后孙伯符得了徐州的话，以孙伯符的脾性，就算天下皆与主公为敌，他也不会讨伐主公。益州刘焉，天高皇帝远，心有余而力不足。扬州刘繇，自顾不暇。”

“所以说，如果主公称帝，看似可能会被天下诸侯围攻，但是真正会出兵的，可能只有两个——手握大汉正统的楚子玉，以及荆州刘景升。”

“甚至于，那楚子玉都未必会出兵，毕竟，对他来说，现在天下的局势越乱越好，只有乱起来，他才不会被天下诸侯联合抵制。因此，主公所要面对的真正敌人，很可能只有刘景升一路。问题是，刘景升虽然雄踞荆襄，人称八骏，但是主公又岂会怕他？”

“到时候，只要击退了刘景升，稳住了局势，那么称帝对于主公的好处就太多了！”

“高祖得天下之前也不过一介亭长，主公乃是四世三公之后，如今汉室衰微，如果主公称帝，并且支撑下来的话，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主公才是天命所归？”

“届时，主公必然会吸引无数能人志士来投，以豫州之富，主公之英明，再招揽到足够的贤才，到时候，就算是其他腾出手来，准备针对主公，又何足为患？”

“玉玺在手，主公便是正统！”

“既然汉可代秦，主公为何不可代汉而自立？”

杨弘的一番话，让阎象有些懵。

貌似，很有道理的样子？

就连袁术都有些愣了。

刚才他说要称帝，也只是那么一说。他也明白现在称帝有点作死。但是现在杨弘这么一分析，他却突然发现，貌似称帝真的可以有？

“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冒险了？”

阎象想了想，还是道。

只是，他虽然还是反对，但是语气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激烈了。

闻言，杨弘笑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当初高祖身边只有几百刑徒尚敢起兵反秦，更何况主公现在雄踞一州？”

阎象皱眉道：“这岂能一概而论？秦暴虐无道，高祖起兵反秦乃是顺应天意。现在汉室虽然衰微，却无无道之举。主公身为汉臣，若贸然称帝，与大义不符。昔者周后稷积德累功，至于文王，三分天下周有其二，然文王犹以臣事殷。主公又岂能擅自称帝？”

杨弘针锋相对，笑道：“主公袁姓出于陈，陈乃帝舜之后。况且大汉乃火德，主公以土承火，正合天数。况且，谶语有云：代汉者，当涂高也。主公字公路，正应其谶。况且，如果不是上天想要让主公趁此良机称帝，孙伯符早不献玺晚不献玺，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献玺？可见，天意如此，主公若不称帝，必遭天弃。”

阎象沉默了一会儿，道：“我还是觉得此事应该谨慎。”

杨弘轻轻一笑，看向了袁术：“主公觉得呢？”

袁术没有回答，他的眼睛正在看着面前桌案上的玉玺。

............

琅琊郡郡治，开阳县。

昔日繁华的县城，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坟墓。

曹操现在已经不清楚自己麾下的军队究竟屠杀了多少人，但是，有一点他却明白，他的初衷已经变了。

曹操一开始的屠杀，的确是因为曹嵩的死，但是在屠杀了几座城之后，曹操实际上已经清醒过来了。

然而，清醒过来的曹操却并没有下令停止屠杀。

东汉十三州，徐州是排的上号的富庶的大州。

徐州牧陶谦，别的不说，却是极为爱民。

因此，徐州百姓，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余财。

或许，一开始的屠杀，曹操是由于愤怒，但是当屠刀挥起之后，无数的钱粮财物随着屠杀落到曹操手中，曹操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贪念了。

仅仅只是屠杀了一个琅琊郡的十数城，得来的物资便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那海量的物资甚至已经足够让曹操再养十万步骑。

那如果屠了整个徐州呢？

所以，到了后来，曹军所做的其实已经不仅仅是屠杀了！

挖坟，毁庙，烧祠。

现在的屠杀更像是成为了劫掠的掩护。

“主公，收手吧。”

曹操身后，俯瞰着一片死寂的开阳，郭嘉叹息道。

以他的智慧，怎么会看不出来后面的屠杀其实已经变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