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如死人般一动不动的人在一声低喝之下,却是骤然如下山的猛虎般开始朝着山丘下狂奔,他们只用了数个呼吸,便将身后箭囊之中的羽箭全部射光。
在他们的身前,箭矢变成了坠落的箭雨,急剧的破空声,就像是有无数的幽魂在空中穿行。
当箭雨坠落在马车的车厢上,当牵引马车的骏马身上血光迸射的刹那,冲在最前的人已经冲下了山丘。
密集的箭雨之中,无人死去。
车厢之中的所有人极有默契的将马车当成了盾牌,他们藏匿在马车的车厢之后,在这样的袭击之中,能够如此应对这样狂风骤雨般的箭雨而没有丝毫慌乱的,绝非普通人。
然而所有这些人冲出的脚步却没有任何的停歇。
他们手中寒光乍现。
伴随着一声声从喉咙之中挤压出的厉吼,这些人将自己的力量用在了最后的十余步。
他们的身躯一个个飞腾起来,手中的寒光就像是飞舞的雪片在空中聚集成了雪堆,朝着马车后方的人斩去。
血光不断迸射。
不断有重物坠地声响起。
鲜血在不断的抛洒。
然而死去的,全部都是从山丘上冲下的这些人。
这些人毫无畏惧,悍不畏死的踩踏着同伴的尸身往前冲去,然而有更为迅疾的剑光将他们的身躯洞穿,接着再毫无迟钝的洞穿他们后方同伴的身躯。
……
在距离这座山丘很远的一片坡地上,两名布衣男子看着这样的厮杀。
这两名男子虽然身穿寻常
布衣,但他们的身姿分外的英挺,他们身上独有的冷峻气息,甚至使得他们身穿的布衣都给人一种坚硬的感觉,就像是他们平时身穿的铠甲。
“孟将军。”
左边那名较为年轻的男子看着不断泼洒的鲜血,脸上不可遏制的出现了愤怒和痛惜的神色,“为什么你明明知道了这些人在这里阻击,明明知道他们是送死,为什么不提前阻止他们,他们何等无辜,更何况他们都是我大秦最为优秀的军士。这些人不应该死在这里。”
他身旁那名被他称为孟将军的男子漠然的注视着那样的杀戮,他仿佛完全没有感情的杀器,只是冷峻的缓缓说道:“因为朝野需要知道这样的事情,我们无权评断对错。而且这些人并非接受我们的命令,我们如何去阻止。而且他们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牺牲,他们的命会用来惊醒很多人,他们的命,要用来提醒很多人,这样的事情今后不容许再发生。他们的牺牲的意义,便是要避免更多的优秀军士像他们这样死去。”
左边那名较为年轻的男子不再说话,沉默下来。
这完全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这些埋伏在山岗上的边军虽然都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但要想杀死那些马车之中的强大修行者,便必须更多精巧的配合。
在边军之中,要对付一定数量的修行者,便需要有不同的兵种配以不同的军械。
这些人原本就是这样埋伏之中的一部分力量,然而原本应该到的那一只私军却根本来不了,如此一来,这些人便彻底的成为了皇权斗争之中的牺牲品。
但他无法反驳他上峰将领的那些话语。
那些原本不在册的私军今日即便到来,即便死伤无数,朝野之中也不会有多少人在意,毕竟那些私军对于很多人而言,和护院以及流寇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这些身经百战的骁勇边军精锐的死亡却不一样,这些人之中,有很多人背着很多的军功,有些人在边军很残酷的战争之中都幸存了下来,但是今日里,他们却死在了屯留,死在了针对自己人的刺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