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没人敢问出口，在这样的局面下，在这样的结局前。

眼看着皇帝的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沈子凌还是执意说道，“儿臣觉得，沈子江的背后，必定有人怂恿。否则……他不会……”

“够了！”一巴掌拍在龙椅的扶手上，皇帝的脸色骤然变成了青紫色，甚至连沈子江有动作时，他的脸色都没这么难看过。

靳沐寒长长的舒了口气，“陛下息怒，凌王是一时糊涂了。”

他鲜少会出面替人求情的，但沈子凌不同。

凌王今天的思路显然被兄弟的感情绊住了，在面对过那样血腥的场面之后，人难免会变得感性化。

不得不说的是，沈子凌这一举动，把自己摆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境地。

他提出沈子江背后很有可能怂恿的画外音是——沈子江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若他真的是被他人提着线木偶一般做出今天这一切，那么显然罪不至死。

如此的话，皇帝亲手杀了他的举动，就是大错！特错！

殊不知，皇帝握着长弓坐在龙椅上时，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只不过，他不敢思忖过多，一旦回过头发现自己杀错了，此后的终身，都将在痛苦和煎熬中度过。

与其如此，还不如坚信自己做的是对的。

沈子凌的本意，虽然并非是质疑皇帝射杀亲子的举动，但听在本就心虚的皇帝耳中，恰恰就成了这个意思。

一旁的沈子崎微微勾起了唇畔，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踩死对手不费功夫。

有凌王刚刚那一番没有结尾的问话，他今天的种种功绩，都将化为乌有。

简漪罗当真是恨铁不成钢啊，知道沈子凌是好心，想要皇帝保留沈子江的皇籍，但这意图对皇帝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质疑和伤害。

小凌子小朋友要想真真正正安坐官场，要走的路，还长着nei~

场面一时僵冷到了冰点，朝臣们谁也不敢大声喘气，光靳沐寒替沈子凌求情，他那倔强的逻辑口风，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

简漪罗啧啧摇头，小凌子啊小凌子，你就算要强出头，也挑个时候啊，你皇帝老子这会儿正在气头上，好好猫着多好，非跑出来替人说话，这下好了吧？

眼瞅着沈子凌就要被降罪，简漪罗突然怒声道，“凌王殿下，你真是太过分了！”

突然的怒怼声把沈子凌吓了一跳，“你？我？”

不仅仅他被吓到了，包括皇帝在内的人，都怔了怔。

“我什么我？你是好心替沈子江周旋了，可是他在发动宫变的时候可有考虑到你？心肠好也不是这么个好法儿，你这样做，陛下该有多伤心啊？你可有考虑过陛下的心伤呢？”

她这一通乱批，不仅把沈子凌从危险境地中拉了出来。还给他寇好了善良的帽子。

明着是在痛批沈子凌，实则在旁敲侧击，勾起皇帝的不忍之心。

沈子凌缄默不语，显然也意识到自己冒失了。

而高位上的皇帝，却是沉静许久，突然朗声大笑起来，这在宫变发生之后，还是头一次。笑声足足在宫殿内萦绕了好几圈，还没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