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简漪罗闻声没有动作,只是高高举起手臂,拖了个托盘炫耀起来,“女儿给爹爹做了好吃的,特来请您品尝。”
这欢脱的语气,已经许久没有听到了。
简英会心一笑,洗了洗手,拿着帕子边擦手边往书案方向走。
简漪罗就坐在书案的对面,背对着他的方向。
直至在书案旁坐下,简英都还没注意到女儿的脸庞,所以,直视她的瞬间,那骤然出现在双眼里的面孔,顿时像是梦境里的幻象一样,刺激的简英扑腾一声,倒坐在了椅座上。
不敢置信的盯着对面人的脸,他的眼睛瞪圆到了极致,又是激动,又是惊讶,复杂的情绪糅杂在脑海里,震惊的他半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父亲,您还好吗?”
直到简漪罗发出声音,直到她关切的将手里的托盘放到书案上,简英才试图找回一点意识,他用力眨巴着眼睛,仿佛眼眶里糅进了沙子一样不舒服,瞬间白眼仁都通红了。
大口大口吞咽着唾沫,他慢慢的抬起手,冲着简漪罗的脸伸了过去,“漪……你是漪罗?”
简漪罗曾想过父亲看到她真容时会很震惊,但没料到他的反应会如此之大。
师父们曾说过,父亲当年对母亲用情至深,所以母亲的离去对他而言是莫大的打击,当时的他,差点儿颓败的要放弃生命。
若非有整个国公府的重担压着,只怕他已经那么做了。
用二师父的话说,这些年行走在世间的简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
最初简漪罗在看到父亲简英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妻妾时,还参透不了二师父的话,到现在,她似乎有那么一点懂了。
男女之间有些人对待情爱是纯粹的,超然于任何关系利益之外,但有些却是与利益和背景关系参半,根本摆脱不掉的。
简英和刘氏、曹氏的关系,便是家族之间的利益参半。
简英要想维持住国公府在南岳京都的平衡,他的婚姻必不可少。
这是身为一家之主的重担,也是悲哀。
目视着两行泪珠从父亲的眼眶里滚落,简漪罗都快要哭了,“父亲,很思念母亲吧?”
这话一出口,彻底把简英给弄崩溃了。
他的眼泪像是决堤的大坝,无声无息间,串成了珠帘。
“你的脸,怎么会?”
“女儿其实,一直戴着假面,想必这几天父亲也略有耳闻了吧?”
“是啊,听说是听说了,只当是笑话,上朝时还有不少朝臣问我,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以为……”
以为那群人在拿他玩笑。
“好女儿,你受委屈了。”没问她为什么要扮丑,也不问她为什么又突然显真容了,父亲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安慰,让简漪罗的心头暖意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