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吗?这老头求仁得仁,想必已经得证大道,羽化登仙了吧?
我也分辨不出自己在九天云彩中看见的那道虚影,究竟是真实,还是自己凭空的臆想,总之,这个指导我整整三个月,脾气古怪而又可敬的小老头,是彻底离开我了,他不肯收我当徒弟,却在生命的最后关头,将一切宝贵的东西都赠予了我,这番大恩,让我如何回报呢?
耳边有脚步声响起,邢斌跟何伟都踉跄着向我走来,指了指掉在地上的玄真老头的尸体,说这位老人的尸体应该怎么处理,要不我们把他带出去……
“不用了!”我缓缓摇头,说万物生于尘土,最终也应该归于尘土,这位前辈一生都在寻求至道,唯有摆脱皮囊的束缚,才能得证道心,仙踪已逝,这堆皮囊就随他留在这里吧。
我这样处理,也是依照了玄真老头的本心,真正有德行的大能,是不会太过于注重外在的,或许任由这尸骨烂掉,甚至被野兽所分食,才是最契合他本心的死亡方式吧。
“好吧,那我们也该出去了!”邢斌一脸疲惫地看着我,说顾局变成这个样子,却是谁都未曾预料到的,这次任务损失惨重,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该怎么跟上头交代呢,唉……
这些俗事,自然有着邢斌和何伟去头疼,我并非体制中人,也不必操心回去之后要写材料、做汇报什么的,便收好了玄真老头留给我的东西,对着那具尸骸三跪九叩,也算行了一遍师徒大礼,站起来,头也不会地走向洞口。
峡谷中倒有不少出口,邢斌之前已经带队走过一次,沿途留下了标记,是以我们行走得很快,并没有太多耽误。
往前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眼前一空,却是走出了那狭窄的地下溶洞,抬头望天,有着刺眼的阳光洒落下来,驱散浑身的血气和阴霾。
时隔三个月,我再次出现在了之前剿灭哈奴曼的山洞外面,望着瀑布下潺潺的流水,心中一片轻松,我心中有些恋恋不舍,但对于邢斌跟何伟而言,却是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场噩梦。
严冬的冰雪早已化去,峡谷外一片绿意盎然,无边光景一时新,虫鸣走兽,处处洋溢着勃勃生气,我们现在溪水谭边冲刷了满身的血污,又简单给身体上了药,我麻木的四肢才渐渐有了触觉,伤口发痒,疼得厉害,邢斌跟何伟急忙搀扶着我,离开了青山界的莽莽丛林,再次回到了老家县城之中。
把我扔进医院没多久,两人便匆匆离开,体制中还有很多程序要走,至少顾局的死讯必须及时上报,还有龙爷那伙人,趁着玄真老头和那深渊魔怪交手的时候便已经不知去向,邢斌也急着回去发动通缉令。
我在医院待了一会儿,不多时我老爹和浩子便拎着饭盒走进来,老爹对我劈头盖脸地一顿骂,说你个兔崽子失踪了三个月,吓得老子连饭都吃不下,就怕白发人送黑发人,你个狗ri的还晓得回来?
骂完我,老爹情绪恢复了一些,又红着眼眶说回来就好,能活着回来就是万幸了。我无奈地看了看浩子,求他赶紧把我老爹弄走,老爷子岁数大了,这一会儿难过,一会儿高兴地,犯了心肌梗我这罪过就大了。
老爹和浩子刚走了没多久,病房大门又被人缓缓推开了,走进一个女人,白衣胜雪,温婉多情,眉宇间却有散不掉的忧郁,轻轻走到病床便坐下,抓着我的手说林寒,你好不好?
我看着顾雪,心中欢愉,可一想到顾局最终的悲惨下场,嗓子又觉得有些沙哑,“对不起小雪,我没有保护好顾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