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虽然不解,但还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这小妮子迷迷糊糊的,小手指含在嘴里,还迷糊地挂着口水,我笑笑,说别含手指了,脏!
话到这里我怔了怔,无奈苦笑,暗骂自己粗心,怎么又忘记小丫是个鬼魂的事实了?
我从门后找到了一把雨伞,趁着雨伞下楼,小丫就坐在我肩头上,避开夕阳的照射。这会天色还没黑透,空气中仍旧残余着不少阳气,小丫很不舒服,就一个劲朝我脖子里钻,我给她弄得痒痒的,忍不住笑,大街上的人却对我投来像看白痴一样的表情。
或许在他们眼中,大白天又没下雨,我一个人撑着雨伞出门就已经够奇怪了,还肚子一个人边走边傻笑,简直就是个疯子。
我早已经习惯用平和的目光去看待周围的一切,别人怎么想我、怎么看我,我并不会特别在意,走到那位大姐住院的病房,我先站在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良久没有回应,我自己轻轻把门推开,就看见了躺在床上,双眼无神的大姐,正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发愣。
昨晚无意间知道了女儿惨死的真相,已然彻底摧垮了大姐的神智,她现在对一切事都漠不关心,像个植物人一样躺在病床上,直到我走到床边坐下,她都没有偏头看我一眼。
只要是人,谁还能没点恻隐之心呢?精神上的重压让她陷入了迷茫,看见小丫的生母弄成这个样子,我心中也很不好受,轻轻在床头柜上敲了敲,说大姐,我来看你了。
她听到我的话,才缓缓把头转过来,一脸的虚弱,憔悴,蜡黄的脸上生气全无,眼角还挂着淡淡的泪痕,有气无力地说,谢谢。
我看着这张在一夜间憔悴得脱相的脸,心中充满了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小丫就在我身上的事实呢?
我想,她倘若知道自己的女儿还在,其实这半年以来,一直就游荡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或许心中多多少少会有些安慰的。但是,倘若她直接跟我讨要,想把小丫带回去,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人鬼殊途,无法共居,否则无论是对小丫,还是对这位大姐,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更何况她根本不懂怎么培养小鬼,再加上心底那点小自私,让我舍不得将小丫送出去,所以我最终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冲动,直说你别这么伤心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下去的。
大姐张了张嘴巴,没说话,眼中流淌出两滴晶莹的眼泪珠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可坐在我肩头上的小丫,却忽然蹦起来,飘到了大姐面前,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过去,给大姐擦眼泪。
她一脸的懵懂,大眼珠子看着眼前这个充满憔悴的女人,满脸都是疑惑,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可她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眼前的人是谁,只是下意识让她亲近,冥冥中好似有所感应似的,大姐突然坐起来,挥手在空中乱抓,“妮妮,是不是你啊妮妮?对不起……对不起……”
小丫给她吓了一跳,飞快地窜到我怀里,双手勾着我的脖子,回头去看,小脸上既疑惑,又充满了莫名的心酸,看着看着,眼睛里也是雾蒙蒙的一片,闪着眼泪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