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玉莲面色温和而柔软,表情像极了天下任何一个慈祥的妈妈,而苏小南的笑容就活泼了许多,带一点俏皮,生动、饱满,眉梢眼底每一个地方都从容而放松,一看就是个热情讨喜的姑娘。
“唉!”
一声叹息,在墓园里久久不化。
就在苏小南母女下葬的同一天,安北城醒了。
没有人告诉他苏小南的事,他也没有问,就像根本就不关心一样。
不!应该说,他似乎对任何都不关心,一个字都没有。
不问这是什么时候了,也不问他昏睡的时候,都发生了些什么,他把自己封闭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与其说他醒了,不如说他只是一个行尸走肉,身体在现代高超的医疗条件,被迫苏醒过来,可他的思想、他的灵魂、他的一切感知却被苏小南带走了……
没有她,也再无他的世界。
他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精神却没有同步。
这样一样,短时间内,他已经不可能再工作。
很快,组织就下达了一个关于任命的红头文件。
文件到达红尖总部那一天,伍少野关上办公室的门,抱着安北城赠送的那把狙击枪,偷偷痛哭了一场。
多少年了?他一直渴望成为安北城这样的人。
这一天,当上级正式任命他为红尖特战队的代理大队长,接管安北城的一切行政事务并主持红尖的日常工作时,他却哽咽得不能自抑。
“老大……”
望着那张空荡荡的椅子,他说。
“以前一直觉得做一个孤独的狙击手,很酷,很炫!可今天我才知道——一个没有同伴的狙击手,很孤独,很无助……因为除了狙击枪,一无所有。”
~
半年后,安北城可以下地走路了。
他受伤的腿还没有完全康复,身体也没有恢复到正常状态。
但当他双脚可以走动的第一天,就提出了半年以来的第一个要求。
——他要去看苏小南。
安正邦是错愕的。
这么久了,他一直没有问,哪知道……他心里明镜儿一样啊。
安北城派了一个司机亲自送他到墓园,还贴心地为他准备了一束包装好的白雏菊。
可惜,安北城没有接受。
他什么都没有带,空着双手,拒绝搀扶,一瘸一拐地走到苏小南的墓碑前,站定,看她微笑的脸和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久久无言。山风呜咽一般,拂过他长久没有理过的头发,凌乱地摇摆着,像要生生将人的心揉碎……
青松,墓地,空间无端压抑。
司机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可安北城似乎并没有什么要回避他的。
因为从头到尾他一句话都没有说,就那样看着苏小南的照片,站了足足有半个小时,一动也未动,直到天空下起了夏季永远来无影去无踪的雷阵雨,将汉白玉的石碑以及他都湿透,他才往前倾身。
慢吞吞伸出手,他抚向石碑上的照片。
雨水顺着照片流下来,就像……就像苏小南的眼泪。
一行又一行,流淌不停。
安北城拭着,拭着,怎么也拭不完。
然后,他久不开口的嗓子,终于响过一道破碎的声音。
“别哭——别再哭了——”
“我有听你的话,好好的……好好的吃饭……也不用工作了,不操心,不劳累……身体也在好起来……我一直都好好的……你别再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