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老太太大口大口喘着气，瞅得苏小南心都悬了起来，生怕她一口气吊不稳，又晕厥过去，可这一次她似乎有了耐受力，吼着吼着，居然更精神了。

对孙子的无能为力，让她郁气未平，骂完就闭上了眼。

“不想看到你们，走走走，都给我走！”

“老太太……”雪姨走上前去，想劝她消消火，可她话没说完，安老太太就恼了。睁开眼，一通骂。

“都走，你也走！”

众人无奈，陆续退出了病房。

病房门口，安北城再次跟主治医生确定了老太太的病情，得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这才彻底松开那紧绷的弦。

毕竟这招棋，走得太险了。

如果老奶奶真有个三长两短，他可怎么过得去心里的坎儿？

“你的伤，真的不需要处理？”他裤子上的血触目惊心，医生反复的问了好几遍，职业病和强迫症都犯了，一双眉头挑得高高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安北城点点头，冲他职业化一笑，照样拒绝。

“我先走了。”

他转头，看到唉声叹气的雪姨。

“雪姨，劝劝老太太，一把岁数了，要学会消火……”

“该劝的我都劝了！唉……”雪姨道：“可你奶奶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一根筋认死理。只要是她认准的事啊，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说来，跟苏小姐这性子还是真像！”

她的眼瞄向苏小南，眸底又添一抹复杂的忧虑。

“其实吧老太太也没有别的想法，就想要个健康的长曾孙……只要东东少爷的病好了，别的事也都不是事了。”

“我儿子没病！”安北城脸一沉，声音有些冷。

“我儿子没病！”苏小南心里也在冒酸，语气不由冷下。

两个人异口同声，如出一辙的表情，完全是心有灵犀的样子。

雪姨垂下眉头，有点尴尬。

她不该在外人面前说东东的病，对人家父母来说，不高兴是应该的。

“对不住了……我不该多嘴！”她拍拍自己的嘴巴，又软了声音，“我其实就想说，老太太还是爱东东少爷的……就是备不住那认准的死理！”

“我知道。”安北城低头看一眼裤子上的血，“我真得走了！雪姨，医院里的事你多费心，奶奶要有什么事，记得马上打给我。”

“好的……你们路上慢点。”

～

一路上苏小南都很沉默。

安北城不去看医生，她说不服他，心里的愧疚感越扩越大，甚至觉得他挨这一刀，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全都是因为她。

这样一个男人，为她做到这一步，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她觉得好心累。

“安北城，我是不是欠你太多了……”

她幽幽的声音，有心疼，有无奈，换来的是安公子浓浓的宠溺以及……讨债。

“是。欠太多了！你得慢慢还。趁着这个时候，你好好想想，该怎么还吧？”

“……”苏小南一怔，盯着他棱角分明的脸，“我只是客气一下而已，你不用这么认真吧？”

“我不是客气。”安北城面色有些苍白，比在医院的时候还要白，就好像强撑的某根弦突然断裂了似的，靠在汽车的椅背上，并没有惯常的坚毅挺拔，那虚弱的样子像一只受伤了需要抚慰的野兽，霸气还在，身体却柔软了下来。

“我是真的难受着，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