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沐雪才进院子,两旁的宫女和太监就退了出来。
景曜寒浑身是血的泡在那冷池里,冰凉的水浸入了他的骨髓。黑如墨汁的发披散开来,为那原本冰冷的俊容添了几许阴柔。
风沐雪收紧手走到他旁边,才走进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浓郁的酒气,这酒气是从水池里散发出来的。
还没等她缓过来,一张沾着酒水的帕子朝她扔了过来。就连帕子都沾满了酒。
他身上的这些伤可都还是新的怎么,别说碰酒了,碰水都不行。他倒好,满池的酒水就这么泡着,让她给他擦背,不就等于亲手拿着刀在他身上刺着吗?
“景曜寒,你真残忍。”风沐雪紧紧抿着唇,这种事也就他会想到。
“朕再残忍有你残忍吗?”景曜寒深邃的轮廓被月光照射的越发的具有寒意,那双带着血红的眼眸更是充满了傲然。
风沐雪手紧紧抓住那张沾满酒的帕子,看着他身上自己亲手弄的伤,凄冷的笑了,他真的很过分,就算走,也要让她永远记着自己被他的愧疚吗?
景曜寒闭上了眼,转身背对着她,那线条分明的肌肤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他不再说话,只留给她一个背影,只等着她的决定。
“如果我不呢?”
他要自虐她难道还要再给他伤口上撒盐吗?
“朕一辈子都不会让你走。”
风沐雪笑了,他是想用自己来禁锢她是么,留下来又如何,她只会一次又一次的深深给他给自己加重伤害。
风沐雪握紧手里的帕子,一步步朝酒池走了进去。
听到身后的动静,景曜寒眼睁开了,那顺着冷峻面容缓缓流下的,他不知道是自己的泪还是血,带着一股苦涩。
身上的伤口触碰了酒,被烧的火辣,可是没有他心痛。
风沐雪拿着那沾了酒的帕子,却觉得像是拿着一块铅一般,沉重异常。
空气被压抑到了一个冰点,周遭的一切仿佛都被冰冷的月色洗净了。
景曜寒握紧的手放开了,然后再次握紧,那双黑眸带着痛苦,不甘,难受,绝望。
所有的一切全部都融入进了他眼眸,眼前的视线也不知道是被泪水还是被这寒气模糊了。
只能给她仅存的孤傲的背影。
那是他最后的尊严,一个天子的尊严,一个男人的尊严。
“好了。”风沐雪别过脸不想再看了,那一条条鲜明的伤口早已经化成了无数利刃往她心中刺伤着。
景曜寒朝岸上走上去,她从他微微摇晃的身影里看得出来,刚才他的隐忍,这怎么会不痛。
他不过是把所有心里的痛转换到了身体的痛。
或许这样,也会好一些。
风沐雪取来药箱给他上药,给他做最后的处理。整个过程,他始终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沉默还是沉默。
风沐雪咬了咬唇,游离在心口的难受灼烧着她,最后处理完,推出去的一瞬间。她靠在门上,心乱如麻。
带着一些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看着天,看着那抹明月。
原本她答应再留到他身边几天,但是现在她不得不提前处理好一切走了。
待在他身边太压抑了,折磨着他也折磨着自己。她怕她最后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