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牧之。”
韩牧之转头看着我,眸子亮了一下。我问道:“你找我有事吗?”
韩牧之眼里的光暗淡了,思索了半晌说道:“没事,改天再说吧,不要紧。”韩牧之接着离开,只是背影有些不稳。
我上了陆曾翰的车,摇摇头:“不知道他找我有什么事。”
陆曾翰冷冷勾唇道:“这个人也怪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我问道。
陆曾翰淡淡道:“要说专业知识吧,他也算是个有建树的。就是总跑偏。人们对心理学总有一种误解,认为冷静客观,才能带领患者走上康复的康庄大道。但并不尽然,心理学首先要学会共情,站在患者的角度考虑问题,才能知道症结所在。所以真正好的心理医生,往往也被心理问题困扰。什么时候涅槃了,也就重生了。但这个韩牧之,他非要站在理论的高度,摆脱和来访者共情的困局,所以他的格局也就这么点了。”
我不知道陆曾翰是在纾解我的心情,还是就事论事。但他这番话让我心安了不少。之前韩牧之总说我太容易感情用事,不像个合格的心理治疗师,我还为此困扰。如今陆曾翰这么一说,我好受了不少。但不管怎么说,韩牧之之前都是在不惊动我的情况下为我治疗的,我叹了口气道:“他也算费劲心思了。如果不是他的药,我也许很难保持现在这份清醒。”
“不见得。”陆曾翰不认可我的看法,“他给你的药,主要是镇静作用,压制着副人格的出现。但是药物的压制终究不是好办法,它只能让你尽量保持清醒,却不能治本。就好像你身体疼痛,给你吃粒止痛药,是不疼了,但病治了吗?导致你身体疼痛的原因没有根治,止疼药就是麻痹。而且由于止疼药误导了你的感官,你甚至以为疼痛不存在了,导致病灶越来越大,最后没法治疗。镇静药也是这样,韩牧之没有从根本上解决,只是麻痹你的知觉,反而让你的副人格,也就是“她”越来越牢固地具备了独立的人格。”
陆曾翰的这个比方很好理解,我点点头,顿了顿道:“那你觉得,什么是好的治疗方法?”
陆曾翰仿佛下定决心般:“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让她来治你。”
“她?谁?”我心里隐隐明白,“你是说姐姐?”
陆曾翰点头:“我会想办法和“她”去谈谈,让她治疗你,让她退出。这个其实也不难。”
不难吗?我也是学心理学的,我深知,这个问题不会这么容易解决。
从古厝岛回来,我的精神好了不少,虽然还会觉得累,觉得困,但是已经比之前昏昏沉沉好很多。陆曾翰又忙于缉私侦查,每天早出晚归,甚至通宵作战。如果他在缉私局且方便的时候,我偶尔会尝试煲个简单的汤给他送去。那个谭局,我又见过一次,是在去给陆曾翰送汤的时候,在缉私局门口遇到的。他依旧是温和的神情,和我浅浅淡淡聊了几句。只是我看他,心里总是别别扭扭的。
我在会客室和陆增翰见面,随口对他说道:“我又碰到谭局了。”
“哦?”陆曾翰没在意,“你在这碰到他正常。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我答着,忽然心里一动,问道,“赵局也在这吗?你能看到他吗?”
陆曾翰的眉头忽然皱了皱,脸上的神情很是复杂,半晌,才道:“他不在。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看他不是很想说,我心里更加好奇。谭局,赵局,到底是怎么回事?谭局我已经见过,一个平和的中年人,我甚至很难把他和聪明伶俐的姐姐联系起来。那赵局呢?我对他的好奇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