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折射出白亮的光圈来。
三月不做声,博宣以为她矜持,就自己走了进去。他进屋来,把小三月吓了一跳,一直盯着他看。
“我在学校的写字课,都是甲等。”博宣走来,写了几个字。“国之安危。”他从第一个字边指边念道。
小三月也很愿意跟他学,可是老不明白博宣嘴里说的,一会又是“学生闹事”,一会又是“官员通奸”,再是最多出现的“大丈夫有勇有谋”,他讲的摇头晃脑,写完字又点头,而后直闹口渴。
小三月给他倒茶,他一口气仰头而饮,饮罢,长出一口气道:“我们出去玩吧。写字没意思。”
三月听他说那么多,头昏昏的,便坐回窗台摆放的桌前,“要去你去吧。我还是想写字。”博宣以为她生气,不免心里头满生疑惑,“你这又是做什么?……好吧,好吧,我还是认
真教你。”他向三月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三月更是糊涂,“我不像你们,我至少得把名字写成。二少爷你的什么国啊学生的,我真的不懂。”小三月把眉收拢来,说到什么国事政委,她明显感觉一辈子都与她无关,说起来就摇头。
“以后,我教你便是。”博宣扯出一张新纸来,纸白的发亮,把博宣的眼珠都照亮了。教什么,教学生国事?可是博文就从不讲这些。这使小三月不免要多看博宣几眼,看他的短发,看他的褂子,总觉得博宣是她没见过的一类人。她想起,茶馆里也贴着纸条,账房
先生指那些纸条直说:“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既然谈不得,为何博宣要谈?看来,账房先生怕什么,博宣不怕,胡家不一样,跟小茶馆,戏台,什么莫谈国事都不一样。
她心里已经不知道是该怕还是该怎样,之前只不过是要有口饭吃罢了。
二姨太太回来了,她依旧扭腰,依旧不看人只看她的头发,不但看,还要心疼地摸。见管家胡里福在大堂的院里理树丛,扭着腰的,附带那身旗袍的曲线,慢慢走过去。“福爷,近来老爷有来信吗?”
胡里福五十来岁,身量矮小,圆脸,戴圆眼睛。他拱手说:“二太太,老爷他没有来信。您知道,这兵慌马乱的,怕是信都少。”他的确觉得奇怪。这都一个月了,老爷在外面也没个消息。老管家愁眉苦脸的,二姨太太瞟了他一眼,又瞟回了头发,她不想看其他事,烦心,在这家里看老太太脸色都够几天的心哏。
她转身就走,走路的高跟踏踏地响,故意的,表示她的怒气。“其他人呢?一回个家,回到这深院来,鸟都不见一只。这哪像话?”她问人也并不是表
关心。只是院里安静地难受。
老管家回她:“二太太,大少爷和大少奶奶都去老太太那了。二少爷可能在写功课,胡源明他们也应该在房里休息。”
二姨太太听完,没表示什么,管家是听见她冷哼了一声。“行吧”她只说这两个字,更好
似是胡里福自己要向她汇报。
这位二太太也是老太太给老爷的,之前也是个小姐。嫁过来,一打仗啊,娘家人跑了。几年了,都没个孩子,渐渐地,老太太脸又垮上了。没过多久,夫人去了,老爷悲伤了好久,终于在某一天,离开家里,去了外面做生意。偶尔给家里寄信。
管家不知为何,老想起这事,他干脆树不剪了。
夫人出身不如二姨太太,所以要不是她生了大少爷二少爷,老太太也不会对这儿媳满意。老太太觉得夫人报恩,她吃胡家饭,就该给胡家生孙子,生带把的!不像二姨太太,吃着用着,头烫成鸡窝,每天涂粉,脸刷白,就这么在老太太眼前晃悠。把老太太给气得,连孩子都生不出,她还觉得自己是个好媳妇?现在的些姑娘媳妇,真是…老太太说这话可是停下剥核桃的手,用来点桌子,把桌子刻地响。以此强调。
屋里,老太太又在说事,现在的姑娘媳妇…现在的人……她停下了剥核桃的手,语淑见了忙接过夹子,给老太太夹核桃。
博文不说话,他望着院子里的树荫,正在犯困。
二姨太太,路过,扫了一遍屋内,进来打招呼了。“哟,老太太,兴致这么好?博文,陪老太太说话呢?”
“你也来吗?”博文耳朵被尖声刺了下,精神了。
“我?我就不了,老太太精神好,我却是一天不如一天。这一个月了,你爹还没给我来个信,我盼得急。”最后一句,她像是在询问博文。
可是,博文一脸茫然,也不知道。
作家写到这里,终于说了自己的一番话:虽然之后的我离开了徐家,也听很多人说起徐家的灭门惨案,深感哀痛的我,总感觉,隐患不是从徐家老爷出事的时候开始的,很奇怪,后来我也没再思索下去。只是觉得,那里无论是谁都不太对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