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难得糊涂,何苦到了这时候再伤心伤肺,晚年时候平安健康就可以了。
“是,确实有些事不知道会更好。”陆川脸色也冷下来,想着墨允罡最近愈发嚣张的动作,心底也是难掩愤怒,老爷子和老太太这辈子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外,对这个养子可算是倾心付出,不只是财富,甚至是自己的女儿都嫁与他,到底为何却要如此狼子野心。
陆川实在很难理解墨允罡这样的人,他从孤儿院出来自是托了老太太的福,如果没有这些机会,他甚至连大学都不见得有机会去上,不是悲观也不是妄自菲薄,实在是这世界太现实。
陆川对两位老人心怀感恩,就愈发的对墨允罡看不过去,可是感情的付出不是一朝一夕,如果这时候两位老人知道自己付出多年心血栽培的养子竟然可以这样残忍,让他们又要怎么去接受和面对?
这种打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缓解过来。
墨成钧从一开始查这档子事就是背着所有人来的,陆川只是偶然的机会得知,便也跟着一起,当初墨成钧便是告诉他,陆川,这事有可能我的猜测是对的,也有可能是错的,可是无论对与错,我只希望对爷爷奶奶的伤害降到最低。
陆川跟墨成钧多年兄弟,只这一件事情上出奇的一致。
“墨允罡这阵子的动作不寻常,你注意点。”陆川提醒,“顾温恒当时趁着那个时机买了不少墨龙帝国的股票,你要是控制了顾氏集团,这对你倒是有利,我他妈也不想跟个娘们似的念叨,可我怕我们控制不住局面反倒让老爷子担心。”
“我不会给墨允罡控制墨龙帝国的机会,更何况是纪衡。”墨成钧手指按在眉角上,另一边已经有了消息,再给他一点点时间,总是会查出问题。
在这件事上,哪怕火烧眉毛墨成钧都沉得住气,可在顾冬凝身上无论他表面如何平静都无法不去正视内心滔天巨浪般的揪扯,再平静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只有自己才知道这种无边无际的寂寞到底有多深。他跟凌霜那么多年,当初不过是她一个转身,他就可以随手丢开的干干净净。
褚轩说他果然是属禽兽的,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放就放,够男人!
墨成钧那时候只是嗤笑,有什么放不下,男欢女爱本就是各自情愿,有一方不愿意那自然都是成不了,他不过是顺手做了凌霜希望他做的事情,各自放手,有什么不好。哪里像褚轩这样,从十八岁开始折腾了七八年却依然放不下那个女人!
可现在,他应该明白,不是他潇洒,不过是情未至深。
手机就在身边振动,墨成钧却闭着眼不肯接听,陆川啧了声,回头吼他,“你他妈别装死,手机!”
“从昨天我他妈就没合过眼!”墨成钧骂了句,但还是接起了手机,“陈伯,怎么了?”
“少爷……老太太心脏病复发……情况很不好……”
本来漫不经心的人几乎是瞬间就绷起了身体,“怎么回事?陈伯你慢慢说!”
“董事会的人找上老太爷,老太太一时激动……”
墨成钧伸手突然重重捶在前排座椅后背上,一句粗口瞬间爆出,“操他妈!”
陆川被吓了一跳,扭头看他,“怎么了?”
“陈伯,我马上到,拜托你照顾好他们。”男人单手握着手机,一双眼睛几近赤红,声音极沉的吩咐司机,“调头,去医院!”
哪怕墨成钧没有回答,可从他说话的只言半语里陆川也隐约猜的出来出事了。
“给方译驰去电话,让他务必照顾好奶奶。”墨成钧一边安排陆川,一边拨手机。
墨海怡的电话响了许久都不曾有人接听,墨成钧愤怒的想要把手机给捏碎了,车子一路疾驰,硬闯了几个红灯在最短时间内赶到医院。
急救室的灯亮着,方译驰正等在外面,见到墨成钧往里冲便是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在抢救,你沉住气,老太爷也在等着,你别更着急了。”
“什么情况?”墨成钧反手搭在方译驰手臂上,手指间用力到让方译驰都忍不住蹙眉,似乎他全身所有的骨头都在咯咯的响。
“心脑血管方面的权威专家,急救措施很及时,应该问题不大。”
墨成钧深吸口气,他猛然松开方译驰的手,偏开头去似是在极力隐忍情绪,男人单手成拳抵在鼻间,牙齿碰在一起能听到咯咯的碰撞声,到底要用尽多少力气才能逼着自己稳住心底的那头猛兽。
“你沉住气,想做什么也等老太太脱离危险再说!”方译驰劝慰,他知道两位老人对墨成钧意味着什么,在他二十五年的生命里,他的父母在他五岁时双双离世。
爷爷奶奶跟他之间的那种感情,不是一眼一语说的明白,那是比亲人更要亲的一种感情,是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不可失去的存在。
陆川伸手搭在墨成钧肩膀上,“进去看看爷爷。”
陈伯正站在老爷子身边陪着,墨震渊双手搭在拐杖上,面容似乎是在一瞬间苍老无数,可他坐在那里,目光依旧锐利。
“爷爷!”
“跪下!”老爷子突然重重抬了下拐杖,声音是沧桑的厚重。
墨成钧丝毫未曾犹豫的双膝跪在老爷子面前,寂静的走道里,膝盖碰到地面时能听到清晰的咚声。
墨震渊按在拐杖上的手指都在颤抖,拐杖重重敲在地面上,老爷子声音透着些许的颤抖和沙哑,“你跟顾家那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
墨成钧手指紧了紧,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川小子,你说!”墨震渊重重哼了声,视线抬起来望向陆川。
陆川终是站不住,他跟着跪在墨成钧身边,欲言又止,“爷爷……”
“你们两个!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如果不是今天那些人捅出来,你们是不是要瞒我一辈子?是不是要让我带着这一辈子的疑问入土?”墨震渊声嘶力竭的质问,哪怕事情过去多少年,刻在心上的伤口怎么又会没有痕迹?!
一辈子哪怕见过再多世面,也抹不平老年丧子的悲痛。
“你奶奶要是有三长两短,成钧,你到底要拿什么来赎罪?”
墨成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手臂撑在自己腿上,胳膊上青筋紧紧的绷起来,全身的戾气似是无处发泄,爷爷说的一切,他都无言以对。
似乎早就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来的这样突然。
董事会的人对他有意见,几次三番提出要让墨允罡重执大权,不止一次的要找老爷子谈判都被他和陆川给挡了下来,这些日子眼看有些消停,谁知道竟是打了这个主意。
可顾温恒的事,除了他和陆川,还有谁会知道?
“我不管你打的什么主意,成钧,这个婚,到此结束。”墨震渊冷冷的下了命令,他手摆了摆,“出去,别在这里惹我眼烦!”
陈伯过去把他们拉了起来,“出去吧,别让老爷子着急上火的。”
这种时候,还是不要顶嘴,老爷子年龄也是大了,让他着急上火的再有个万一事儿可就大了。
墨成钧从方才就没有说话,他唤住陈伯,“谁到的家里?”
“董事会的张棋。”
男人牙齿用力的咬住,侧脸肌肉紧绷着,“都说什么了?”
“说你父亲的死是顾温恒办的,你这阵子打动干戈的打压顾家就是因为这个。两个人本来在书房里谈着,老太太在外面听到受了刺激……”
“给姑姑去电话了吗?”
“去了。他们去了外地,这会儿正往回赶。”
墨成钧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老太太这心脏病也不是突如其来,年纪大了心脏本就不是很好,这会儿受了刺激就更是危险,但到底是救了回来,只是再受不得半点刺激。
医生出来时候,墨成钧隐隐松了口气,他手臂撑在墙上,却有种几乎站不住的脱力感。
墨海怡的电话就在此时打了进来,墨成钧接起电话,却是听到墨允罡的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医院的人刚刚给我电话说是老太太抢救过来了?真是命大!”
墨成钧沉着脸,声音冷冽如冰,“姑姑呢?”
“哦,去洗手间了,我们刚刚下了飞机。她听到消息有些受不了,心慌的想吐。”墨允罡漫不经心的解释,眼底含着诡异的笑意,声音不紧不慢的,“给你一点警告,纪衡不是你能动的!”
“墨允罡,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墨成钧冷冷的回,一字一句。
他切断电话,双手撑在窗台上,方译驰过来说是老太太这阵子都要住院观察,还是要沉住气。
墨成钧站立半响,他直起身来望向窗外,声音暗哑,好似声带被撕裂过一样,“几个月了?”
“推算起来,该是快五个月了。”
方译驰双手抄在口袋里,他站在墨成钧身边,视线跟着望向窗外,昨天碰上,他还半开玩笑问了句,你这父亲还做不做得成?跟岳父闹成这样!
医生,最是看惯了生死的,不过是还未出生的婴儿,方译驰以为到了这地步,墨成钧是铁定不打算要孩子的,更况且,他这样仓促结婚,也一定是有其他目的的,不过大家心照不宣罢了。
可方译驰却怎么也没料到墨成钧却像是听到了惊天内幕一般问他,“你再说一遍!”
他是真的不知道,不是没怀疑过,可最终却被太多繁杂的事情给耽搁,从未曾细想过她的反常,直到现在回想过来才能明白。
她一直喜欢穿细高的高跟跟,说是那样有气场,看起来身材笔直又气质,可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穿的鞋子都变成了平跟或者矮跟?
她一直喜欢穿利落合体的衣服,可现在,她身上穿着的总是宽宽大大的衣服。
她不爱吃辣,这阵子却吃的很多。
以前她都是能够等他回来的,可最近他回去时候她早已经睡着,他从未想过她如此嗜睡的原因。
她是十分注重自己形体的女人,可他也觉得她真的是有些胖了。
他想起那一日他问她是不是胖了,她带着几分窃喜站在床上问他哪里胖了?
这么多细节,如今想起来才知道,哦,原来是这样。
可是,冬儿,我们走到今天,我就是再想要握住你的手,却原来已经是这样难。
这一天,对墨成钧而已,太长了。
长的让他觉得时间就此停止了,停在他最为艰难疼痛的时刻。
可他不知道,这一天,对顾冬凝而言,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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嘤嘤嘤嘤,心脏好疼